第2章 标价
钱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飘”出仓库后院的。怀里的锈匕首和陶瓷娃娃隔着粗布衣服，硌着他的肋骨，却像揣着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尖都在颤。
[1金币]！
[1银币]+金色涟漪！
这两个数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盘旋。他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贼兮兮地左右张望，生怕别人从他发亮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枫叶镇依旧喧嚣，玩家们行色匆匆，忙着打怪、组队、砍价，没人注意这个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满身灰尘、眼神却像饿狼发现了肥羊的“行商学徒”。
“系统商店…对，系统商店！”钱斌猛地想起关键。光知道回收价没用，得真金白银拿到手才行！他拔腿就往镇中心那栋最气派的白石建筑——枫叶镇系统综合商店跑去，脚步快得像踩了风火轮。
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药剂清香、皮革鞣制味和金属冷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穿着统一制服的NPC店员们站在光洁的柜台后，面带职业化的微笑。这里的东西好，但价格…钱斌之前进来过一次，被那令人窒息的标价直接劝退，再也没敢踏足。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走到一个挂着“杂项回收”牌子的柜台前。柜台后面是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NPC，名叫霍华德，脸上挂着“我很专业但别想占便宜”的冷漠表情。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霍华德的声音像尺子量过一样精准。
钱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把锈迹斑斑、卖相凄惨的匕首，轻轻放在光滑的柜台上。“那个…霍华德先生，您看看这个…能收吗？”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霍华德的脸，生怕对方蹦出个“垃圾，1铜币拿走”之类的判决。
霍华德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起匕首，对着灯光眯眼看了看，又屈指弹了弹，发出沉闷的“铛”声。
“哦，一件被时光严重侵蚀的劣质铁器，”他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一块石头，“锈蚀深入肌理，结构脆弱，基本丧失了作为武器的价值。蕴含的历史信息…也近乎于无。”他放下匕首，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系统回收价：5铜币。”
5铜币！
钱斌的心瞬间沉了一下，但紧接着又猛地提了起来！因为就在霍华德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把静静躺在柜台上的锈匕首上方，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翠绿清晰的[1金币]标签，依旧纹丝不动地悬浮着！
系统NPC的报价是5铜币，但系统本身认定它值1金！
巨大的价差像一针强心剂注入钱斌的心脏。他瞬间明白了：系统商店的回收NPC在压价！或者说，系统本身的回收逻辑和NPC的判定是割裂的！他的金手指，看到的是系统底层逻辑认可的“真实价值”！
“霍华德先生，”钱斌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脸上堆起一个极其“憨厚”又略带“为难”的笑容，“您看这匕首虽然旧是旧了点，但说不定是古董呢？5铜币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符合它的历史厚重感？”他努力回忆着现实里古玩店老板忽悠人的腔调。
霍华德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不耐烦？他大概没见过哪个穷鬼敢在系统商店讨价还价。“年轻的冒险者，系统的估价是严谨而公正的，基于物品的材质、状态、实用性以及历史信息熵值综合判定。5铜币，这是最终价格。”
“最终价格？”钱斌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5铜币？打发叫花子呢！他可是看到了[1金币]的！赌了！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华德，仿佛要把对方脸上有几根皱纹都数清楚。同时，意念中疯狂地“戳”向那个刚刚觉醒、还不太熟练的技能——精打细算！
嗡！
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流过全身，像是消耗了一丝精神。紧接着，钱斌眼中，霍华德头顶似乎…没有冒出数字，但对方那原本刻板冷漠的表情线条，似乎极其细微地软化了一丝丝？像是程序运行出现了一毫秒的卡顿。
有戏！
钱斌见状，心中暗喜，他立刻顺着对方的话说道：“尊敬的霍华德先生啊！您的学识和见识真是令人钦佩不已！您的眼光就像火炬一般明亮，能够洞察到事物的本质！您不妨再仔细端详一下这件物品呢？您看这刀柄的纹路，它是如此独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历史的沉淀。而在那锈蚀之下，隐约透出的寒光，更是让人感受到它曾经的辉煌和锐利。”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物品一直沉睡在仓库的尘埃之中，也许它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一个真正懂得它价值的人来将它唤醒，让它重新焕发出昔日的光彩。而您，霍华德先生，无疑就是那个有缘人！”
说到这里，钱斌的语气愈发诚恳，他接着说：“10铜币，对您来说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但对我们这些为历史整理尘埃的卑微学徒来说，却是一份难得的支持和鼓励。您的这一举动，不仅能够让这件珍贵的物品找到它真正的归宿，也能让我们这些热爱历史的人感受到您的善意和慷慨。”
最后，钱斌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副“生活不易，行商卖艺”的样子，让霍华德能感受到他的城意。
他那双数据构成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光快速闪烁，像是在进行复杂的运算。几秒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似乎没之前那么冰冷：“基于…物品潜在的历史信息检索可能性…以及…对历史整理工作的…有限支持…系统回收价调整：15铜币。这是上限。”
15铜币！
虽然离1金币遥不可及，但比最初的5铜币翻了整整三倍！
“成了！”钱斌心中狂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太多，连忙点头哈腰：“谢谢！太感谢您了霍华德先生！您真是慧眼识珠…呃…慧眼识铁！”他生怕对方反悔，飞快地完成了交易。
叮！
悦耳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系统】你出售了[锈蚀的匕首] x1，获得：15铜币。`
看着钱袋里多出的15个黄澄澄的铜板，钱斌感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这是他用金手指赚到的第一桶金！虽然微不足道，却像黑暗中的第一缕光，照亮了通往金山银海的道路！
他强忍着立刻掏出那个陶瓷娃娃也卖掉换钱的冲动。那个[1银币]加上神秘的金色涟漪，让他觉得这娃娃可能不止这点表面价值。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
揣着新得的铜币和那个“宝贝”娃娃，钱斌像只偷到油的老鼠，溜出了系统商店。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驱散了仓库里的霉味，也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他站在枫叶镇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目光扫过路边的地摊、玩家们交易的身影、NPC商店琳琅满目的货品…
无数或灰暗、或明亮、或翠绿的数字标签，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在他眼前无声地闪烁、跳动。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写满了价格的清单！
一个背着大剑的壮汉玩家，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个小白兜售一件闪着微弱蓝光的护腕：“兄弟！看这光泽！看这属性！跳楼价，50银币！过了这村没这店了！”钱斌目光扫过护腕，一个清晰的白色数字[8银币]悬浮其上。
路边摊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块灰扑扑的矿石被随意丢着，摊主正跟人吹嘘刚打到的绿装。矿石头顶，一个幽幽的绿色[25银币]数字，在钱斌眼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