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各显身手
高思明因为家族原因，涉身俗世还无法舍弃和远离世俗，他有个天下无双师傅，他站的平台永远比别人高。因为天下无双的师傅他知道世上能人无数，所以他一直谦虚谨慎！
哪怕是面对一个小僮，小僮有个和他师傅一样厉害传奇的主人！
穿过一片竹林，看到一排木式独门小院，小院被一圈矮矮篱笆围着，篱笆是用岭南特有梅杜鹃种植而成，五颜六色格外妖娆。
小僮到篱笆门口便不进了，让高思明自己慢慢走进去。高思明缓缓往里走，看到门口打开没有停留便走进去。
夏轻侯光着脚坐在一张矮矮木凳上，面前小桌上摆着一堆细竹子，他看高思明进来也没打招呼，而是难得微微一笑，右手拿着把粗粗没有开刃短刀，左手拿着一根竹子。
高思明没吱声微微施了一礼，便恭敬站在离小桌三米外地方，静静看着夏轻侯手下不停动作，他不敢打扰。
夏轻侯静静看着面前高思明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手上还在不紧不慢把那些竹子破开，分成竹片和一些细竿，又用坉刀把竹片破成薄薄如纸般一片片。
他手下不停再用竹竿为支，竹片为面编织起来，一会儿便编出一个篮子雏形来，他全神贯注做着手中篮子，也没有再看高思明。
高思明负手一直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夏轻侯编制竹篮，不吱声也没有表情，看着几片竹片在夏轻侯手里不住摆动，然后不住加入竹片再编制，渐渐一个尺余大小竹篮慢慢成型，精致小巧和市集上卖的别无两样。
看着自己手中竹篮，抬头看了看高思明，却把桌上放着那些小小芭蕉，和微黄野山竹放进去，微笑道:“兴王府水果和别处大不相同，小侯爷可把这些新鲜水果带回大理，给明王尝尝鲜！”
“思明替师尊谢谢前辈！前辈心意思明一定亲自带到！”高思明接过竹篮也没说别的，慢慢退出来到门口才恭敬转身，面不改色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夏轻侯脸上一直含笑，看着高思明举止，眼神里多了分赞许之色！
从进来到走高思明都没有说明来意，夏轻侯也没有问高思明，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一般。
夏轻侯微微看着门外似乎下起小雨，嘴角却更多了分笑意，喃喃道:“兴王府除了那几个，似乎又多了个好玩的人！孔雀啊孔雀，轻侯很期待十年未见，你究竟达到什么高度！兴王府涌来这些人就让你的弟子，去证明你眼光罢！”
高思明回头看着渐渐消失朦胧的木屋，眼睛明亮心里默默念叨:“整个人似乎和这周围溶为一体，果然不愧是和师尊一样高度绝世高手啊！兴王府之行注定是精彩！兴王府，会让你记住某家的！”
明媚阳光普照，和四周那苍翠悦目景色，魏慎心情也就如这天气风景一样好！坐在毛驴背上轻轻酝酿着词句，任书童魏喜慢慢赶着行走在这，刚刚拓宽不久的官道上。
拓宽官道这个计划，魏慎对朝廷和皇帝佩服的五体投地，道路畅通可以使国家政令畅通无阻，也可以使附近老百姓大大受益，经济农业飞速发展。
魏喜才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已经服侍魏慎四年多了，家养仆人后代忠实可靠，魏慎看中是魏喜灵气！魏慎年前刚刚从国子监进学完，要参加当年科考大比。
大汉朝科举让许多文人看到希望，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官宦之家后代，大家都有机会和希望。皇帝改变主意一道圣旨隆恩颁下来，让国子监八百余学子中应届科举一百四十五人，和全国六十余州一千三百多学子全部免试受銜！
授衔后是邻县之间对调，也一时举国欢腾人人欣喜！
皇帝正在推行官员改革制度，魏慎家族有人在朝中任职，隐约听到朝廷让这些学子考试前先锻炼一番。这些学子本身是举子身份，具备可以做官资格，要进行也不过是进士大比。
朝廷为杜绝死读书而不会做官施政的人，朝廷将这些人先派到全国各地州县任职实习，然后在任期满一年履历回京述职，朝廷到时统一结合科考名次科别，决定去留和任免。
这种方式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很多举人感觉十分好。有些举子念了一辈子书，五六十岁还没有进士，以后中了也为朝廷服务不了多久，但人生经历已经相当不错。
朝廷派了不少人临时授职地方，派出的临时授命学子，在各地经营建设、安定地方做得风生水起，对当地各项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这些幸运学子听说过，前辈不少加入密党组织，这组织据说党魁是当今储君。现在他们被朝廷颁任担当要职，尤其年龄颇大的举子更是期盼，自己到地方一展身手！
魏慎爷爷魏曙在高祖手里是同平章事，还是工部侍郎实衔。到魏慎父辈手里已经没什么高官衔，魏慎有个伯父是吏部六品京官，在遍地是官的京城根本说不上话！
有着这些关系的缘故，魏慎在国子监又是人缘极好，有着一身才华，机缘巧合下热血沸腾加入密党，最后被安排在离京师不远东莞县实习。
东莞原属番禺县和增城县，后划分给宝安县，在唐中期时单独为县。在京城兴王府东边本地又盛产莞草而得名，挨着离京师很近又有大片地方是漫长海岸线，在岭南这个地方实在还是人烟稀少。
现在知县叫赵辞健，是当年兵部尚书赵光裔后人。比魏慎大不了几岁，年前七月左右来东莞以恩荫入仕。他家世在京师谋个职位不是问题，魏慎听六品职位伯父说，赵辞健是太子亲点派来东莞。当年太子是卫王的时候，还着实在官二代圈子里，捉弄过赵辞健几次。
魏慎早已不是不通人事少年，家族又有人在官场，加之祖父当年提拔官员不少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助力。知道赵辞健这种人来东莞肯定有内幕，要么被贬要么是内定提拔。
赵辞健以前还没出任过官职，不存在贬职不用这种情况。他家族在京城助力显然比自己家强，于是来东莞魏慎便和赵辞健拉好关系。
听说魏慎祖父是魏曙，对魏慎很是客气和交代照顾一番。毕竟赵家和魏家都是大汉开国元老，还是有着许多交集，现在年青一代有必要加固双赢关系网！
这次被朝廷派来东莞，魏慎职务和普通学子不一样。他是国子监应届科举学子里佼佼者；二来自幼家学渊源，擅长器物制作、善于改进水利建设研究。再者加入密党后得到了上级培养，吏部直接给他定为安排中的幸运儿，为每州特设委派四个实衔官职之一。
这四个实职官衔一般都分在州府，和重要的上中县，级别是官品初级从九品佐史。唐末五代县级县尉是从九品，每个官品都分上下，两京三都上县佐史都是无品。但刘家皇朝善于创造官职，魏慎也不知朝廷意思，但接到任命魏慎和那些学子都高兴！
因为有品就是官啊！
虽然这个官不知道能多久，但魏慎知道自己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来东莞县已经半个多月，首先熟悉县里一些日常政务，然后就是研究主管方面事物。此时乡下准备农忙时候，岭南气候良好作物比别地更容易生长。据说朝廷对粮食产量还有更大期待，魏慎便想亲自下去乡间看看，和乡民百姓研究探讨一下，看在哪些方面可加强和改进。
赵辞健安排魏慎主管农业和水利，正是魏慎专长和家学传承，魏慎隐隐便对赵辞健有些感激。赵辞健一直在县城不远海边船坞忙着督造，据说船坞是大汉三大造船厂之一，去年下半年动工修建的新船坞。
去年末朝廷派来东莞五千将士，更是迁来许多流民，在海边建立了个大型船务作坊，平时有士兵严格把守。不是自己范围政务魏慎不便过问，只想把自己分内事情处理好，魏慎也知政务是不能急的事情，必须要去做和执行才有效果！
上任以来一心钻研自己的事情！
东莞偏居岭南之端珠江边，自古历来人烟稀少。年前七月份，朝廷拨两百多户一千多人来充实，让小小东莞变成大县，且看东莞目前布局和不断迁徙流民入户，魏慎隐隐感觉东莞有成为州府可能。
迁来东莞人家都分散四处耕种定居，也有些就近成了船坞附近民工，大家很快有了自己耕地和工作，逐渐稳定和安居乐业。
其中一个迁来户集中的地方发展比较有名，这地方取名叫德胜营。住了三十多户迁来人家，听县里老人介绍，魏慎决定去看看这些农户现在发展。
县里建德胜营时候，朝廷派专员来辅导和帮助这些农户组建家园，也派专人辅助协作过行动。县里当时目的是为安定和便于管理，也为体现对朝廷派来专员的重视，和良好的学习态度。
魏慎征询了赵辞健意见，叫了个常三的小捕快同行，常三当天是跟随县尉来过德胜营几次。德胜营离着县城四十多里，依山傍海的地形要走山路近三十里。
简陋的山间官道，是在原有山路上改建，加宽一点修平一些罢了。有代步的毛驴魏慎不感觉太吃力，何况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文人，魏喜和常三又是步行惯了，大家早早出发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坐在毛驴上遥遥注目，看着山下比较清晰错落有致一家家木头搭建的矮房，魏慎有些惊讶和好奇。这些房子或依山而建或三三两两比邻而居，都是用粗粗树杆精心镶合搭建而成一个大框架，这些房子又在树杆做成框架中间，用大块平整条石有序填充成墙面和地基。
魏慎知道这样可以让房子避免火灾，既像砖瓦结构结实又有木楼风格。家家门前都有小院子用篱笆圈着，甚至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鸡鸭，虽然远远看着，魏慎已经很惊奇。这哪像是刚刚迁来此地农家，简直就是存在几百年世外桃源！
常三似乎看出魏慎惊讶，有些见惯这种神色般，也有些感慨的说:“这是小的当日陪赵大人亲自来督建的，几十间大房子在乡民和我们帮助下，一边砍树镶架一边搬石添基填房，都在六天内就完成。小的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方法建房，和这么快速度就建好的，私底下都感慨神奇。”
“赵大人当时说这种方法是太子爷亲自传授，咱们岭南各地迁来的乡民住，大多数都是用这种方法修建。而且岭南多的是大树石头，一般可以就地取材最适合农家安居。”
他看魏慎听的聚精会神，更来劲把当日所见所闻都滔滔不绝说出来，他似乎比较会表达，又加点自己想法在里面，听起来格外传神，就似让人回到当时情形一般。
魏慎忍不住示意别停，眼光却四处远眺着。只听他停不下来一直说:“听说迁来岭南的人都受朝廷大恩，感激不尽遵照朝廷安排，自觉用这种方法组建家园，去看家家户户都供着皇帝长生牌位！”
“县里又把朝廷分配的家禽种苗，交给他们自己安排，十户租借一头耕牛营生，小的年前授命陪县里一位佐官老爷来过一次回访！看到的情形和大人现在一样惊讶，感慨着以后不在县里供职的话，就领着家里老小辟个安静地方像这般快活！”常三看魏慎好说话喜欢听，便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魏慎确实太惊讶太震撼，慢慢策驴走着不觉就到半山。渐渐就看到这边山坡上没有高大大树，斜斜山体上有一块块水田，一梯一梯蜿蜒而下，田里有不同作物都长得很好。
看着魏慎更是惊讶，这里山高水少，山上边没有看到水塘之类蓄水地方，这些水田却怎么来的？
岭南虽然雨水多，但是不可能几天下次雨啊！
魏慎越来越好奇，不由自己放开毛驴，让魏喜牵了自己顺着梯田一路走来。更不时蹲下看田里泥巴和水分情况，果然是一块块梯田每块都是水分充足。
常三两人也不懂，只有老老实实跟着，魏喜却牵驴在一边！
走一阵看了一阵，不时间就看到一条两尺来宽水沟出现在眼前。它在山体边蜿蜒延伸，水沟依山而就，有些地方藏在灌木丛下，有些地段消失在大石后面，有些地方显然有人工修饰痕迹，但都连绵不断在一起。
魏慎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仔细看罢哈哈大笑说:“我懂了，我懂了！”
常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魏慎一身泥巴，一脸高兴！
此时常三看魏慎高兴，似乎记起来什么，凑近说:“这里以前没有这水沟，当初来选地方时据说朝廷派的官老爷看中了，才选中让大家在这里建房开地。那些乡民都不愿开这山坡上荒地，没想到那大人领着乡民爬到那边山上，找到一条瀑布两三天就引这条水沟来，没过几天功夫荒地变水田了！”
常三有些得意卖关子，得意洋洋看着不懂的魏喜，看着魏慎盯着自己只好尴尬马上又接口。
指着右边远处那延绵一体的山说:“那边远处山上长年累月有条小沟，流水不大但有条小瀑布，都直接流到那边海里去了。而这边你看山体边上天生一片斜斜土沟，虽不明显但正好连着那边，那个老爷就让他们开这条水沟夯紧泥巴，那水就引过来这边了！”
“让人惊讶的他没有让水往这边开的梯田直接往下流，而是只允许定期放一点点水，其余的把这条水沟多余的水，引导到十多里外另外一个村子里去，那边有个天然小湖！没想到这片高坡开辟的梯土变成良田，朝廷有规定自己开辟荒地水田，不刻意破坏山林造田就算乡民永业田，自开辟到五年后朝廷才征收授业田一半税收，这些乡民都高兴不行了，就是小的也很心动啊！”
魏慎心里激动的不行，他擅长水利开发和利用，自然知道像这种政策前所未有，这种益民举措可以导致全国各地农田增加。暂时国家没有明显收益，但老百姓却受益匪浅，不出几年国家税收自然大大增加，而不会直接损害老百姓，看来在政务上这些人真是各显身手啊。
看这条水沟魏慎心里更激动，常三不知这条水沟现在的意义，魏慎却知道这意味着，不但这片水田自此不会干涸，且因它平行流着水线会惠及到远处村庄，沿线这水沟以下不管有多少荒地，此后都会变成良田！
真不知道这方法是谁想出来，简单适用意义远大。可能会在历史上被重彩一笔。魏慎心里沸腾起来，为官一任需要功绩，造福万民这就是功绩，看样子各行各业都可以各显身手！
魏慎没有在县里以往资料里看到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想想在一些缺水的地方，如果可以用这种方法保持保存水量，这将是什么意义！魏慎几乎不敢想像，马上让魏喜拿出来纸笔，飞快记录抄写周围环境起来。
随着下到山脚来，一路上看到都是各种各样作物！这些农家都挨着海边不远，都可以看到海边沙滩上有条大木船。魏慎没有走到那边去看船，而是看到不少人在一片水田边上指指点点，似乎正准备劳作，看他们衣着就是这里农家。
魏慎让魏喜拴好毛驴，便领着他们一起往这边水田边来，随目所见水田泥巴都已经翻耕，搅碎处理过，浑水的田里显然准备种植作物。
近了可以看到这些水田里，有些地方已经撒开一些束成一把把，足有五寸多长青草般绿苗秧子，魏慎不是土包子，知道这些秧子是闽国普遍栽种的稻苗，据说这种稻苗是从交州传过来，大汉也有少量种植，五六十天就可以收割产量不菲！
还离着一块田距离，魏慎不敢唐突了。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在和两三个老人卷着裤腿，站在水田里认真说着什么。
年轻人手里拿着几根绿色秧子，那几个老人一脸恭敬神情，附耳听着这个年轻人说话。而这年轻人也穿着农家土布衣物，魏慎看他却直觉气宇轩昂，偏偏满手泥巴光着脚。
身边还有几个人也细皮嫩肉，但也穿着农家衣物，其中有个粗壮高个农家汉子，双目炯炯有神朝这边看过来。魏慎没有畏惧微微一笑，朝他礼貌点了点头，看他们在说话便没有出声打扰。
魏慎看这个年轻人，把自己裤腿挽更高，然后大步走进水田里去。拿了一把束着青绿的禾苗，分开后捏一两棵单株，然后小心用右手三个指头，把着禾苗插入混混泥水里，只见禾苗稳稳站住了，他便依次分开距离四五寸插了一排。
然后再分开七八寸插第二排，这样他不一会儿功夫便插种一大片。他没有停一边插种，一边和那些老人说着插种方法。魏慎隐隐听的很清楚，知道这年轻人是在教这些人栽种这种禾苗。
一旁的老农小心的看着他操作，全神贯注的学习，老脸上一直带着笑。一会儿年轻人直身问他们会不会的时候，他们连忙说懂了，却又问了一些禾苗管理和水利的问题。
魏慎在一旁听了完全不懂，心里却是越来越惊奇，因为这些农家说的都是中原官话，而年轻人官话也很流利。但年轻人显然不是一般农家人物，便也一直静静在一旁看着。
年轻人走到田边自己把脚洗干净，也没穿鞋就含笑问身边那些农家懂不懂，大家都笑着说会了！魏慎煞是好奇，看他站在田边上便忍不住走过去几步，遥遥的拱手问礼！
“某这厢有礼，看郎君熟知这些农作物操作方法，某是这东莞县新来佐吏魏慎，想向郎君讨教一些农家作物问题！不知道可否指教！”
年轻人还没说话，身边那粗壮汉子便欲制止魏慎，年轻人一挥手那汉子便退到一边。年轻人身边几个农家老人是见过常三的，有几分记忆的在年轻人耳边说了几句。
年轻人一直含笑，这个时候淡淡说到:“难得难得，老爷是县里官老爷，有什么事应该在县里待着，现在又不是例行回访住民时候，不知老爷怎么有时间来这乡间小村！”
常三刚刚想说话，看魏慎要说便知机止住话头，领着魏慎慢慢往这边走近。离着一些距离魏慎使个眼色给常三退开，拱拱手朝年轻人道:“某自幼秉承家学，对水利和农业十分钟爱，一心只想凭所学为朝廷做些事情。此次得皇帝隆恩眷顾，某家如愿来东莞县，便发愤要把一身所学惠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