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君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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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滂沱大雨离别期。 (3)

那日夜里我和苏榕策马跑了两天两夜,而后才到一处城中雇了辆马车,一路颠簸到了白州。

白州虽然也是凰都的地界,但此处位于凰都的边境,不易被人追查到。

我和苏榕刚到白州就找了处宅子住下,几日过后也不见城中异样,便大胆起来,过起了整日泡茶楼的日子。

“殿下,你为何不问我那日选妃的事情。”苏榕问道。

我透过窗户看着一楼的说书先生,淡淡地说道:“知道又如何,我与耶律贞不可能在一起。”

苏榕的手握着瓷盏,说道:“太子那天谁都没选。”

预料之内。

我抿了口茶,苦笑着对苏榕说道:“阿榕,我这辈子只能是男子,我一辈子都脱不掉夙君这层皮,这样的夙六,爱不了任何人。”

这话说完,我已无心再听说书先生说的是什么。

我站起身,走出了茶楼,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做梦。

‘当初就该让苏梅开个茶楼’

‘夙君,你可曾喜欢过我’

‘那我等你三年’

他曾经说过的话在我脑海里出现,想到最后他的那句‘等你三年’,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夙君,你真是个大骗子。

苏榕好奇地问道:“殿下,你笑什么?”

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啊,笑自己是个人大骗子。”

那日之后,苏榕再也没有跟我提起过耶律贞。

到白州已有半月,茶馆掌柜每回见到我都乐呵呵地招呼着,有意无意地介绍起自己的儿子。

掌柜的儿子名叫张鹤,现年二十三,说是以考取功名为志,遂不肯接管茶楼以及娶妻生子,听张掌柜的意思是想替我说亲。

这日我留了张鹤在厢房里品茶,一来是为了应付张掌柜,二来是觉得张鹤这人机灵能干,若入耶律贞麾下是再好不过。

“张大哥,这茶是今日刚炒的吧?”刚才张鹤让伙计送来一壶新茶,我刚提壶倒入青瓷盏中,一股清香就在厢房里弥漫开来。

张鹤笑道:“看来玉姑娘是个懂茶之人,这是方才茶园刚送来的一批货。”

我拿起青瓷盏递到鼻尖嗅了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股茶香好像有些变味,我蹙眉看着他问道:“张大哥,这茶怎么有两种气味,远闻像是清心赋雅的书香门第小姐,这靠近一闻,却成了青楼里的那些胭脂俗粉,气味怪得很。”

语毕,只见张鹤提了一壶桌上的清水,倒入一旁的杯中少许,又提起那壶茶倒入杯中,茶与水混在一起,看样子有七分满。

他把茶杯递给我,说道:“玉姑娘再闻闻?”

我接过青瓷盏,放到鼻尖又是一嗅,这股味道又是不一样,这才恍然大悟,诧异地看着张鹤,敬佩地说道:“原来如此,一种茶叶分炒的时间长短区分开来,泡的时候若比例得当,就可配着清水调出三种味道,张大哥果然厉害,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我满心欢喜地抿了一口,顷刻间感觉口齿缝隙都溢满了清香,久久不散。

张鹤看着我心满意足的样子也淡淡地笑了笑,视线移到了一楼正中位置,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说书人易先生的脸,我随口问道:“易老来茶馆多少年了?我发现楼下那些客人都挺捧他的场。”

张鹤若有所思地回答说:“六年了,那时候我还未满二九,易先生是个秀才,当年也是怀才不遇,失了入朝为官的机会。”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听张叔说,你也想考取功名,易老为的是入朝为官,你呢?”

他收回视线看着我,眼神中带着迷茫,苦笑着摇头说道:“已经不记得了,小时候只知道当大官能赚很多钱,但现在我爹开了茶馆,钱是有了,当初想考取功名的缘由也变得毫无意义了。”

盛世太平是挺埋没人才的。

我看着杯中的茶水,不再说什么。

“玉姑娘,我不曾听你说起你的爹娘。”张鹤看着我好奇地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他,笑问道:“我说我是夙都那整日吃喝玩乐的夙六,你信吗?”

张鹤‘噗嗤’一笑,一把扇子敲打过来,说道:“玉姑娘这书是听多了,只知道夙六男生女相,却不知这人也好男色。”

我躲闪了一下,继续道:“先生有说过夙六好男色的,而且只好那些长得好看的男色。”

语毕,我细细一想,这先生说的也确实没错,他耶律贞好看归好看,但还是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男子。

我想起那日在世子偏房内发生的事,那一刻确实想发生肌肤之亲,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坐怀不乱者。

张鹤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叹气道:“搞不懂你们女子,怎的都喜欢夙六那种光有皮囊的男子。”

我撇了撇嘴反驳道:“也许还喜欢那皇子妃的位置呢,就准男子金榜题名,却不许女子攀高枝,好没道理。”

张鹤被气笑了,神色逐渐认真起来,说道:“像玉姑娘这么坦荡的女子,自然是不会贪图那些身外之物的。”

这时,只听易先生在一楼说道:“当今太子半个月前选妃之日,凰都各地大族氏家的千金可谓是齐聚一堂,你们猜怎么着,这太子是一个都没选,气得裴老将军吐出鲜血来,想来这当今太子最是敬重这裴老将军的,气吐了血是该从了老人家才是,可这太子那日可真是倔得很,视若无睹,甩袖就走,此事之后裴家人也就再无想法,随了他贞太子......”

这段听下来,心里虽然感到庆幸,但也觉着对不住耶律贞。

庆幸的是他耶律贞身边没有女人,对不住的是我又骗了他。

“其实太子贞也不错,不一定就非夙六不可。”我喃喃道。

张鹤闻言又劝说道:“太子贞这心尖上的人可是那夙都夙六啊,你怎么尽逮着好男色的男子不放。”

我回过神,惋惜道:“那可是深宫,我是寻常人家的女儿,配不上的。”

这话说完,我自己倒是清醒了一些,但又是不甘心的。

“我乏了,先回去了。”

我站起身,道了别,现下我实在是没了品茗的闲情雅致,留下张鹤一人坐在那儿满心疑惑地目送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