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唐山地震大营救 运汉伤员不忍睹

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发生了中国河北唐山的地震，震级7.8级，震中烈度Ⅺ度。同日18时43分，在距唐山附近的滦县又发生7.1级地震，震中烈度Ⅸ度。那次地震发生在工业城市，人口稠密，损失十分惨重。唐山市区建筑物多数几乎夷为平地或严重破坏，铁轨发生蛇形扭曲，地表发生大量裂缝，还有喷水冒沙、塌陷，震前伴有发光现象。24.2万多人病逝，16.4万人重伤。

全国性大救援开始了，武汉市卫生局派了200名医护人员去支援唐山灾区的救护任务，湖北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外科派了骨科主任陈振光，外科护士长袁菊清，骨科技师徐良友，去唐山市参加现场救援工作。

我当时刚刚毕业，还不够资格去。被安排在单位的青年救护突击队留守，大批唐山外科伤病员通过京广铁路线运来武昌火车站和汉口火车站。

从火车货车箱（闷灌子车）里卸下来的伤病员摆放在火车站站台外面，横七竖八，遍地是伤员，他/她们甚至几天没吃没喝，动弹不得的各种危重病号拥挤在不通风灌子车里，天气十分炎热，很多伤者伤口生蛆，真是惨不忍睹，或许还有伤病员病死在里面，站台外面场面混乱，一大片的伤员并没有哭叫，他/她们都很坚强。

武汉市各个大医院去车接回任务指标，我们湖北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的任务是收治50名重伤病员，其中以骨科和截瘫病人为多。

上午接来的病人，住满了外一区，就像在战地医院一样，青年救护突击队里，个个废寝忘食地工作着，到了下午2∶30还未吃中餐。初步治疗组，医生护士每2人一组，护理组，女护士给女病人洗擦后更换病号服。男护土和医生去处理男伤病员。

我们检查处理的绝大多数病人除了严重外伤外，还伴有严重脱水是肯定的。

我的第一个急行处理的是中年妇女，她全身衣服是泥水，加几天没有洗澡没有换衣的汗臭味，甚至病人的内裤被尿液浸湿，多种臭气扑鼻而来。

该女伤员的外科情况：左侧膝关节开放性损伤，打开初步包扎的绷带后，膝关节腔张着血盆大口，严重泥沙血水污染，创面高度肿胀和感染，看见病人开放性损伤的膝关节中，成群结队不可数的大肥蛆，在伤口和关节腔深处像穿棱一样爬来爬去，它们摇头摆尾，很是活跃，创口使人毛骨悚然。

病人的膝关节腔中发出像死尸一样恶臭，臭不可闻。正是它们这些蛆吃着活人血肉营养好，条条蛆长得又大又肥，平常在农村厕所里看见大量肥蛆生长好像无所谓，如果看见很多的肥蛆寄生在人的身上，那就特别恐怖了。

虽然戴的是布口罩，也不能挡住像死老鼠样的恶臭味，顿时我的助手护士小妹看到创口内成群结队的肥蛆，突然一声尖叫，“啊！”

我细声责备：干嘛尖叫？注意影响。她天真的神态知道错了当即没再吱声，但我看她那稚嫩的脸庞变得面色苍白，大汗淋漓，恶心作呕，头晕目眩，我叫她暂时回避走开了。

任何一个人看到此种情形心理都会受不了，换来一个中年女护士，协助我清理病人的创面，用双氧水、生理盐水、新洁尔灭反复冲洗膝关节腔，初步处理包扎之后，交另一组骨科医生处理，后续治疗我不得而知，估计可能要截肢。

那天忙到下午快3点钟才吃医院食堂送来的免费午餐，因为大家太忙，50个就像战场拖回来的外科重伤病员突然到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医生、护士们都不能离开病区去食堂就餐，只是在办公室吃后勤人员送来的快餐。

在医生办公室里，当我们看见盒饭上的豆角炒肉片，就像大二上解剖课时见过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肌肉，下课后不敢吃腊肉一样，由于我们见到那些重伤病员肢体伤口的坏死肌肉和许多大肥蛆，几个医生、护士都不敢吃中餐的豆角炒肉片。只勉强吃完豆角和米饭，这是我一辈子最难忘的突发重大事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