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非·寒鸦十六

陈刚领着‘求道军’一路北上，跋山涉水，越过无数屏障，终于到了京城附近的霖城。

一进城就让大家感受到了一股不好的气息，这里到处是死人，冷清的像一座孤城。

“呀——呀——”不远处屋檐上站立着一只乌鸦，在皑皑白雪中尤为醒目。

“给点吃的吧，求求你们了，我孙子快不行了。”一位老奶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在这样寒冷的时节，她的身上也只裹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她的形容憔悴，嘴唇皲裂的像久未降雨干旱的土地，像是要把大地裂开一般，她的口中只喊着“救救我孙子，救救我孙子吧。”

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更甚者他们连这一路走来的尸首都见到无数了。

可陈刚还是看向那在不远处的小孩子身上，小男孩约摸才八、九岁的模样，他双眼紧闭，就那样坐在地上，背靠在墙上，他的身上只比老夫人多穿了两件衣裳，甚至——他的脚踝还裸露在外边，脚踝上被冻的青紫一片，从远处看去，就像——血痕，伤疤，被烫伤的伤疤。

那样一个黄昏，同样有一个男孩，他赤脚躺在地上，躺在血泊里，他死前是什么模样，会否恨他，会否……

靠在墙角的男孩似有所感，他仍旧闭着眼，脚不自觉微微向里缩了几分。

瞳孔猛的缩紧，陈刚立时向男孩走去，那老人还以为男人是要对自己孙子不利，正要阻拦，却见他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披在了自己孙子的身上，那动作，极轻极缓，生怕吵醒了孙子一般。

“头领……”有兄弟上前来，“天气寒凉，您着凉了怎么办，您穿我的。”说着就要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陈刚忙上前制止，“我自去拿一件换洗的就是了，你快穿上别受寒了。对了，拿一些粮食给他们吧。”

“头领！我们已经不能再给了，再给下去，兄弟们就没有了。”他们从广昌县出来时，带了从山寨那抢回来的一车粮食，后来又有许多兄弟加入，都自愿将粮食给大家一起。原本是足够的，但这一路上，每每见到穷困潦倒，饥肠辘辘之人，他们都会给他们一些粮食。如今，这粮食要是再分下去，兄弟们就要挨饿了。

“我日后少吃点就成，没事，给他们吧。”陈刚穿上了另一件衣裳，他嘴角上扬，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最终还是给了那老妇人一些粮食，“好人呐，好人呐，孙儿有吃的了，谢谢你们。”老妇人拿着粮食一路叩谢着离开了。

在这之后，陈刚果然吃的都比以往少了许多。

北风萧肃，天气越发寒冷，他们打算在城中暂歇一夜，明日再度启程。

翌日，天空难得放了晴，暖黄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带来一丝暖意，但让这北风一吹，还是经不住打起了冷颤。

他们继续出发，山林间的残枝上有融化的雪水滴落下来，打在了陈刚的头顶，令陈刚不由自主地瑟缩了脖子。

再过一座山，就能到京城了，他们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京城脚下，这中间大部分人都是没有来过京城的，他们以为，京城会有所不同。

然而，他们还是在城外看到了无数的灾民难民，他们衣衫褴褛，几乎赤·裸的缩在墙角，寒风吹过，又紧了紧身上的单衣，然而这毫无用处。

他们大都面黄肌瘦，眼窝凹陷，身上脸上到处是被冻的青紫的皮肤，有的人互相抱着取暖，却也没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

而此时，他们身后的大门，却紧闭着。国都京城中的人，对百姓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