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命运三女神”
手机震动起来。
13接通电话：“喂？”
“这是你的第二条指示，到达图书馆之后，使用为你准备的那张黑卡，进入地下层，经过中央主机控制室前往‘冰窖’，下一步会有更详细的指示。”录音结束了。
“每次都话说一半……”13号啐了一口，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中央主机控制室”的标牌出现在他面前，他拔刀切断摄像头的电源线后，走到这扇沉重的金属门前，敲了敲，一筹莫展。
完全猜不出有多厚，简直像是一块钢锭。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黑卡，这是行动之前随着其他装备一起寄给他的，一张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卡片。
他在门禁卡槽里一划，“滴”的一声响起，金属门里传来缓慢的、机械运动的声音，十二枚手腕粗的锁舌缓缓收回，厚达二十厘米的门轰然洞开。
门禁通过了。
13号面前出现了一条黑色甬道，甬道四面八方都覆盖着金属板，一路红灯直到尽头，密如荆棘丛的红外线，两束的间隔不过两指宽，就算是耗子也钻不过去，甬道两侧每隔几米就有摄像头监控，这样的密度根本没有死角。
但此刻，所有这些严密的监控系统正在为他关闭，红外线熄灭，红灯转为绿灯，摄像头进入关机状态。
几秒钟时间，甬道完全开放，一路绿灯。
“这什么警戒系统？一张黑卡就破了，都是摆设啊。”13号走在甬道里，得意地笑笑，心里有股走了狗屎运的狂喜。
他所不知道的是某个致命的系统也为他关闭了，原本那些金属板随时可以通上致命的高压电，电压到达几十万伏，连只蚊子飞进这个空间里来也会被立刻烧焦。
他一路到头，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显然这是存放中央主机的地方，一个个黑色的金属盒子从地面一直垒到屋顶，无数刀锋处理器被拼在一起。指示灯高速闪烁，这台庞大到几层楼高的系统正在运算海量的数据。
“真高科技啊！”13号赞叹。
“嘻哈嘻哈嘻哈！”背后传来古怪的声音。
13号吓了一跳，迅速拔枪回身瞄准。
“晚上好，先生要来杯喝的么？这个晚上真棒不是么？”
枪口所指的是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傀儡，由一堆闪闪发亮的金属短棍组成，像是小孩玩的磁性玩具。但是那家伙现在不但弯腰行礼，而且那张搞笑的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别过来……过来我……我轰爆你！”13不明对手身份，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叫Adams，我们提供啤酒和漂亮姑娘！”小东西殷勤万分。
“这这这……这什么高级玩具？”13号不能忍了，一脚飞踢，把那个傀儡踢成一堆散落的金属小棍。
那堆金属小棍滚动着，居然又自己拼成了傀儡的模样，咕噜咕噜地滚向13号背后：“EVA我们的场子被人踢了！EVA我们的场子被人踢了！”
“莫名其妙的……”13号回头，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嘿，晚上好！”他露出微笑，不由自主地说。
他身后是一束淡淡的光由上而下，一个近乎透明的影子站在光里，那是个长发女孩，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可爱得不真实，让13号激动之余自惭形秽，恍惚觉得自己是误闯了人家的卧室。
女孩居然也冲13号点了点头：“你是谁？”
13号迟疑了一下：“只是个路人甲。”
他发现这女孩只是个全息投影了，但是那栩栩如生的神态，还是让他愿意把她当作一个人来对话。
“你违规侵入中央主机控制室，你的档案在学院中没有记录。我的建造时间是2001年，你使用了一张建造之前预设的特权卡，我现在应该报警，但我无法报警，我清楚你是敌人，但是你的权限要求我把你作为己方来看待。”女孩说，“那么我给你最后的警告，立刻离开！这对你是最好的。”
“离开？别逗了……我，”13号抓抓头，“我可是一路骑摩托车过来的……累得够呛。”
女孩沉默地看着他。
“既然我有特权卡……那……抱歉，问个路……冰窖在哪边？”13号小心翼翼地问。
女孩伸手为他指明方向。
“哦哦，谢谢。”13号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了。
走到转角处，他转身跟女孩说：“再见。”
女孩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13号凝视她清澈的眼瞳，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凉。
那个透明如水晶的影子少女，看他的眼神。
像是送别一个死人。
他咽了咽口水，转身猫着腰走进漆黑的甬道，高举手机，靠着屏幕的光照亮。
这个庞大的甬道系统仿佛一座迷宫，里面只有抽气风扇的嗡嗡声，不断重复着。
13号开始有点后悔接了这个差事。
他自负是这一行里的好手，以前接过去探索荒漠古墓或者冰海沉船的差事，每个地方都比这个什么学院灵异。今天运气也算不错，每个难关都被他克服了，总有些巧合的好事发生，按说幸运女神在他这边。但不知为什么，进入这甬道后，他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就在前面，脑海里有个念头是不能再前进了，不能再前进了。
“叮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这种漆黑封闭的空间响起，还带振动，差点把他心脏给吓得停跳了，哪家手机服务提供商的信号能够穿透到地下几十米的深处。
没有来电显示，屏幕上纯然一片淡蓝色。
这台手机不在来电状态！
13号深呼吸了几口，按下接听键。
“这是一段录音，不是电话，这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当然，如果你不幸已经死了，请按下关机键，下面的内容对你没有意义了。”电话里传来没有起伏的声音，就是给他行动指示的女人。
“死了还怎么按关机键？”13号嘟哝。
“希望刚才那个笑话能让你轻松一些。”女人接着说，但那冷淡的腔调叫人听了只想掀桌。
“请参考地图，根据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拨号，按‘#’号键结束。”女人又说。
“拜托，你是‘AT&T’的客服电话么？”13号吐槽。
一副完整的卡塞尔学院地图显示在屏幕上，仿佛一张华美的蜘蛛网。跟13号在图书馆找到的地图不同，这是一张地下剖面图，显示出卡塞尔学院的地下层建筑分为三大区域，中间无数的连线是连接这三大区域的通道，连接通风管道都被一一标注出来，像是三只巨型蜘蛛喷出的无数丝线。边角上标注着这一层的名字，“三女神。”
“命运三女神？”13号喃喃自语。
他读过北欧神话。北欧神话神祇中有这么三姐妹，其中兀尔德纺织生命线，贝露丹迪拉扯生命线，诗蔲迪剪断生命线，这就是世间万物的命运，无可更改。
这些甬道就是地图上的丝线，一个人走在命运的丝线上，多少都有点不吉利的感觉。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条细长且没有分岔的道路，标号正好是“13”。
没有多想，他按下了“13#”。
“恭喜你，你按照计划到达了指定位置，现在为你揭开三女神的面纱。”
屏幕上出现一条白亮的细线，一直从屏幕上方扫到下方，部分通道被扫描滤去，以灰色显示，而一些通道仍旧是亮白的，所有建筑物的名字也都被更换了，三个主要建筑群果真是以命运三女神的名字命名的。13号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些亮白的通道无不是从标记着“兀尔德”的地方出发，通过“贝露丹迪”，最后去往“诗蔻迪”那里……没有任何出路。
这张地图满是浓郁的宿命意味，生命的流动是单向的，从过去到未来，而未来……没有任何出路。
难道这所学院的设计者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未来？13号心想至此，不禁觉得有些惊悚。
他看着屏幕上的亮白通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所在的13号通道恰好是从“贝露丹迪”去往“诗蔻迪”的丝线，那是已经被拉扯出来并且丈量好了长度，等着被“诗蔻迪”剪断的。
“我正在去往……未来？”13号一愣。
“通往‘诗蔻迪’，也是通往最终的秘密。这次任务的佣金增加到500万美金。”
13号精神一振，500万美金着实是一笔巨款，是原定金额的5倍！做完这一票他就可以退休了。
“相对湿度接近100%？是请按‘1#’，不是请按‘2#’。”
手机屏幕上蒙蒙的一层雾气，鞋子里棉袜也湿乎乎的，这里空气湿度确实到了过饱和。
13号按下“1#”。
“极高的残余磁场？是请按‘1#’，不是请按‘2#’。”
13号想了想，捋起袖子。机械腕表停动了，毫无疑问，这里有极强的磁场。他只听说过磁化后的手表会走得不准，但没有听说过磁化后的手表会完全停动的，除非磁场强到手表里的齿轮和摆针死死地粘合在一起了。
13号按下“1#”。
“空气中有金属生锈的气味？是请按‘1#’，不是请按‘2#’。”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铁锈味。
13号按下“1#”。
“经过判断，你已经极度接近目标。”女人说，“继续前进，寻找目标，观察和记录。记住，你必须亲眼见到目标，必须肉眼直视目标！你不用把目标带出，你的报告就值500万美金。看到目标的时候，你会收到最后的指示。”
13号顿时一喜，居然不需要把目标带出去，只是观察记录报告就值500万，这活太值了。他心底的阴影瞬间就被彻底驱散。
“好运，13号。”女人悠悠地说。
录音结束，13号把手机收起来，继续跋涉。越往前进，空气越潮湿，通道顶部有水滴凝结起来，“啪啪”地滴落，脚下的积水渐渐漫过他的鞋底，现在他不是优雅的蝙蝠了，只是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
“好运，13号。”他忽然想起那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真奇怪，最后这句话居然是说给他一个人的，原本13号还以为这段录音提示是给队伍中每一个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