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学生”
卡塞尔学院公寓。
夏弥被苏茜一路送回到公寓后，就躲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
“你怎么样了？要我陪你去医务室么？”门外传来苏茜关心的问候。
“没……没事啦！”夏弥从床下翻出了她的行李箱，打开，“苏茜姐，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困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样么……总之你没事就好。”苏茜松了口气，“我就在客厅里，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带你去校医务室。”
“嗯，好！”夏弥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黑色的作战服来。
她脱下礼服，姣好的身躯上只剩下一套白色蕾丝边的抹胸式内衣，随后她迅速地套上那件黑色作战服，化身一道黑影。
她脚步轻轻地来到窗边，打开窗户，眺望漆黑的夜幕，冷风掠过，让人神清气爽。
“他在英灵殿，我不能去……”她呢喃自语，“图书馆没有权限很难进入，教堂……”
说着，她从窗台跃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英灵殿。
这是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坐落在奥丁广场的中央，外面装饰着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传闻这些花岗岩来自印度，曾经有一场屠龙战争在那里发生，人与龙两族的鲜血流淌、挥洒，而后渗透进当地的花岗岩层中，几百年后采石场发现这里的花岗岩色泽与众不同，肌理中满是血色。
建筑的外壁上雕刻着完整的世界树图案，顶部矗立着一只雄鸡，底部镇压着一切龙族的祖先，黑龙尼德霍格。
它在卡塞尔学院中是一个类似圣堂的地方，用来颁发学位证书。这里通常每年仅仅开启一次，学生们穿着普鲁士宫廷特色的学位袍进入，坐在一排排橡木长椅上，等待校长念到他们的名字，在所有人的掌声中登台接受学位，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为了人类建立功勋的英雄头像。
大厅中，洛羽琼静静地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
可诺诺是个不安分的主，她脱掉那双十厘米高的玛丽珍高跟鞋，露出被紫色丝袜包裹的双脚，脑袋枕在洛羽琼的大腿上，伸手去戳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不时地笑出声来。
忽然，诺诺动作一顿，目光凝滞、失神。洛羽琼循着她的目光仰头望去，视线对上了那座圆形穹顶下的雕像。
浑身甲胄、骑着八足战马、手持长矛的天神奥丁。
洛羽琼收回视线，看向躺在腿上的诺诺，捏了捏她白皙滑腻的脸蛋：“你还好么？”
诺诺回过神来，扭头看着洛羽琼，忽然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脸深埋进他的怀中，发出一阵闷闷的笑声。
“快别闹了，有人过来了。”洛羽琼失笑，摸摸她的脑袋，“今晚的麻烦，我会争取在九点钟之前结束。”
诺诺深深地吮吸了一口令人安心的清寒幽香后，才缓缓地撑起身来，与他抵胸相撼，眯眯眼笑：“干嘛这么着急？又没人催你……”
“当然是为了陪某人出去玩啦。”洛羽琼捧住诺诺的脸，微笑。
诺诺扬起嘴角，笑得灿烂，紫色丝袜裹住的脚丫前后摇晃起来。
安珀馆。
学生会的干部们在这里组建了临时指挥部，由恺撒坐镇于此，接收所有巡逻小队的汇报并下达新的指示。安珀馆距离教堂和英灵殿都不算远，若是哪一方需要援助的话，恺撒也可以随时率领学生会的骨干们前去支援。
恺撒站在巨型落地窗前，身着考究的白色正装，看窗外训练有素的学生们在漆黑的夜幕中奔走，手电筒交织的光束四下闪动。
由于事发突然，很多穿着黑色小夜礼服或者白纱宫廷长裙的女孩们都来不及换下，她们把头发盘起来，裙脚简单地一扎，手里提着九毫米口径三十发弹夹的乌兹冲锋枪，右肩挂着填满的备用弹匣，短枪藏在裙下贴着大腿捆紧，脚下蹬着嵌水钻的高跟鞋。
奔走时，白色的长裙在风里摇曳。
恺撒转身，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的猎刀狄克推多，和一对填满子弹的“沙漠之鹰”，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摸出手机拨号。
“楚子航，你现在在干什么？”恺撒问。
“不知道，没什么可做，只是等待吧。”楚子航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
“你的客人到了么？”
“该来的终究会来。”
“需要我前去支援你么？”
“不用。”
“要不要来赌点什么？”
“自由一日你输掉了跑车，我输掉了刀，两份赌注都还没有交给赢家，有什么必要继续赌？”
“有道理。”恺撒想起他停在车库里的布加迪威龙。
他有点沮丧，不是吝啬车，而是实在不太好意思把这台车开到洛羽琼面前交给他。他本来的计划是在致辞最后，邀请洛羽琼上台和他并肩站立，他潇洒地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拍在他手心里，说这东西原本就该是你的。但实际上，恺撒那一刻的心情也有点紧张，如果洛羽琼不接受，那怎么办？
楚子航挂断了电话。
恺撒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未能递交出去的车钥匙，沉默地打量着。
教堂。
这里是C组狮心会的区域，守卫这里的人数要远少于组织巡逻的学生会，但更加精锐。
狮心会的精英是这所学院的老牌劲旅，拿到毕业证时，执行部的门就直接对他们敞开。这些精英并不驻守在固定的位置上，而是时刻保持运动。对于想要入侵这栋建筑的人来说，他们会发现每个时刻都有不同的小组封锁着某个入口，小组间的配合经过无数次演练，天衣无缝。
一扇雕花的屏风后面，是卡塞尔学院教堂的忏悔室，楚子航一直呆在里面。
通讯频道中，各个小组的汇报时不时地传来，而楚子航始终沉默着，因为汇总报告和下达指示不是他的任务，而是狮心会副会长，他的得力助手，兰斯洛特的职责。
“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C组公共频道中传来施耐德教授的声音。
“是！”所有人同时回答。
他们已经养成了服从的习惯。相比学生会，狮心会和执行部关系更近，狮心会的成员可以说都是执行部的预备队。
待狮心会众人撤离教堂，在外汇合时，兰斯洛特发现了异常，少了一个人，他们的会长还没撤出来。
“会长！收到撤离命令，请迅速从教堂撤退。”兰斯洛特在通讯频道中喊。
“不，不包括我。”楚子航今晚第一次在通讯器中说话。
“什么？”兰斯洛特一愣。
“C组收到请立刻撤离教堂区域，不包括楚子航。”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子航似乎对于这条命令早有预料。
“这条命令仅仅针对不需要参加教堂战斗的人。”楚子航说，“兰斯洛特，带其他人离开。”
兰斯洛特沉默了几秒，最终长叹一声：“是！会长。”
图书馆控制室。
施耐德盯着大屏幕，代表C组的光点撤离了教堂，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留楚子航一个在那里？”古德里安对这个命令很吃惊，“你把他当羽琼了么？他还只是一个二年级生！”
“楚子航的导师是谁？”施耐德问。
“你啊。”
“对，我是楚子航的导师，”施耐德点头，“所以我知道自己学生的能力，【戒律】已经被解除，学生们的言灵被解封了。他们就像是群草原上的野马，有无限可能。”
“楚子航的言灵……是什么？”古德里安意识到了什么。
施耐德迟疑了一瞬，语气冷硬：“言灵档案只有学生的导师和校长有权查阅，你们没有资格过问！”
“楚子航的言灵……很危险？”曼施坦因目光森严，“你让C组其他人撤离那里，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楚子航的言灵。那些人都是狮心会的人，不会轻易泄露秘密，但是你仍然不希望他们知道楚子航的言灵……是因为它很危险，是么？”
“重复一次，你们无权过问！”施耐德冷冷地说。
“你从没有对风纪委员会汇报过这件事！你忘记校规了么？见鬼！”曼施坦因大声说，“施耐德！你是执行部的负责人，你该明白我们的学生都是些什么人！‘言灵’这种在领域内下达命令，就会改变自然规则的能力有多危险，许多案例都证明过。你难道忘了那个被我们称为‘吞枪自杀’的学生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了么？”
“我对校长报告过这件事，校长默许我对此保密。”施耐德低声说，“曼施坦因，就算你帮我忙，忘记这件事，楚子航的言灵还在我的控制之中。”
“该死！这不是能否控制的问题，所有危险的言灵能力按照校规都要立案存档，仅仅是告诉校长是不够的，校长也无权默许你！这件事如果我保持沉默，校董会知道之后，违反校规的就是校长和我们四个！”曼施坦因愤怒了，“现在可以控制，你怎么能保证它将来不会失控？不准备预案怎么可以？”
施耐德沉默许久，深深地吸了口气：“楚子航……是个好学生。”
“这和他是否好学生无关！”
“一旦被鉴定为言灵能力有风险，就会被从所有学生中隔离，是不是？”施耐德看着曼施坦因的眼睛。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是。”
“我们每个人都体会过‘血之哀’带来的孤独感，他就是为了克服这种孤独感而来到卡塞尔学院的，我想不到什么理由阻止我帮助他。”施耐德低声说，“我曾因为危险的言灵能力被隔离，我尝过那种痛苦。你们也尝到过，在儿童神经病院中，是不是？”
屋子里安静起来，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看了看彼此，都没有说话。
“楚子航是个好学生，就像路明非是个好学生一样，白王血裔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听说过。”施耐德凝视着他们两人，铁灰色的眸子透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