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洪歌
“恕我直言,河边老人,坦格利安家族已告覆灭,而你也已经垂垂老矣,就算绑架了罗伊斯家的两个小孩也改变不了什么。”雅西娜宣告着。“你的事业已经失败。”
“坦格利安家族并没有完全覆灭,韦赛里斯·坦格利安和他的妹妹丹妮莉丝如今还流亡海外,在厄斯索斯大陆积攒势力,伺机有一天夺回铁王座。”老人说。
“我的父亲约恩大人说那是乞丐王和他的妹妹。”雅西娜说。“据说他已经卖掉了母亲的皇冠来偿还高筑的债务。”
“或许吧,如今的我已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了,那场战争对我来说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我不是为了报复罗伊斯才对你们下药的。”河边老人扶着剑起身。“自从我在明月山脉的河里泡了几天后,诸神就总是让我在河面的倒影中看到一些残酷的东西。”
“不是为了向青铜约恩寻仇,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在河面上看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倒影?”威玛问。
老人的剑身映射出提魅的身影。
“就在那天,我在河面看到了我最小的孩子因为一群山羊而死,他的尸体因为泡在明月山脉的溪水而变得肿胀发白,就像我曾经的几个儿子。”提魅此刻也醒了,看见老人持剑向他走来,想要挣脱绳索,但他因为之前吃了太多鱼汤,现在连喉咙发声都很费力。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家伙都有那么多的故事可以讲吗?就那么喜欢在一群小孩面前剖析自己的情感,就不感到害臊吗?还是成年人不愿意听你们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威玛见老人好像要对提魅不利,对老人嘲讽到。
“言语就像风,孩子,你说什么都可以。”河边老人不为所动。
“我肯定要继续说,你应该后悔没把我的舌头也麻了。”威玛做了个挑衅的神情。
“河边老人,你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失败者,一个本应死去的幽灵,如今只能徘徊在河岸边不肯离去。”
“你没有能力去报复我老爹,便盯上他手无寸铁的孩子们,还是说你想把你儿子们的死怪罪在我们头上?他们可是在战场上被人杀死的。”
“至于提魅,他同样也没有直接参与对你儿子的劫掠,不过鉴于他享受了你儿子的羊,你倒也可以教训教训他,别弄残或者弄死就行。”提魅在一旁哼哼大叫,发出反对的声音。
“所以,你是个没有能力复仇便迁怒于弱者的懦夫,一个看不清形势为旧王朝唱戏的蠢蛋,而一直把你当父亲的欧森更是蠢蛋中的蠢蛋。”威玛嘴上不停嘲讽着。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不能侮辱欧森。”老人的剑身上的倒影变成威玛。
“我当然要说,你把那些抚养的孩子当作弥补你罪恶感的物品,然后又自知不配为人父母,在他们成年前又不顾死活把他们统统赶走。”
“你该闭嘴了,孩子。”老人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威玛。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你收养的那些孩子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堆你弃若敝履的替代品罢了...”还没等威玛说完,老人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到威玛面前蹲下,想要捂住他的嘴。
“就是现在,雅西娜!”威玛突然大喊。
老人刚想回头,但剃刀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应该搜身的,还是你认为一个小女孩没什么威胁?”雅西娜对老人说。“有些时候剃刀不仅可以剃胡子,还可以割开人的动脉,这取决于你怎么使用它。”
“你为什么能动呢?”老人身子半蹲,准备捂住威玛的手缓缓伸回来。
“你那鱼汤我没有多喝,虽然你加了很多野蜂蜜来掩盖它的味道,但这骗不了接受过学士训练的人。”雅西娜把剃刀往老人的脖子往上挪动了一公分。“把剑扔掉。”
但老人不为所动。
“你加了附子草对吧?就在几天前我就用它作为止疼药来治疗提魅的眼伤,这种草药会被人用作止疼药和麻醉剂,若直接吞食,身体就会变得麻木,用量过大则心脏会面临衰竭。”
“你很聪明,小女孩,现在动手吧。”老人平淡的说。
“你是觉得我不会割开你的脖子吗?相信我,割开你的动脉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剃刀嵌进老人的皮肤,从中沁出点点血珠。
“先等等雅西娜。”威玛叫停了妹妹。
“在刚刚提魅喝汤时你禁止他多喝,像我妹妹说的附子草过多食用便会致命,如果你真的想为自己小儿子报仇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提魅呢?”威玛问道。
“骑士本应保护他所誓言效忠的人,但我这辈子想要保护的人全都死了,又有什么资格去夺人性命?而且还是用毒药?”老人自嘲的笑了笑。“快动手吧,这一次下手利落一点,别再像前两次一样了。”
“你就不想为你的小儿子报仇了吗?”威玛问。
“他替贝尔摩大人牧羊,却把羊从洪歌城带到了三姐妹群岛的地界。”老人干枯的手摩挲着剑柄。“而三姐妹群岛是走私犯和海盗们的庇护所,是销赃的好地方,我虽然老了但不傻,知道我那小儿子打的是什么心思,恐怕欧森也猜到了。虽然贝尔摩伯爵是个腐化的家伙,但偷窃他的财产确是另一回事。”
“我最小的孩子为此付出了代价,就像所有的坏运气的年轻人一样。”老人言辞坚硬,但悲伤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
威玛想起当时确实是在三姐妹群岛附近遇到了那年轻羊倌,如此看来,当时他的羊丢失或许就是他忙于赶羊销赃的原因,但因忙于赶路也导致几只羊走丢,然后让灼人部找上了他们。
“既然你既不是为了自己失败的事业,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报仇,那你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威玛问。
老人不说话,窗外的水声不停。
“你们自称为明月山脉的原住民,因为安达尔人从你们,也就是先民手中夺走了谷地。”老人对一旁因为闭不上嘴,口水流在地上的提魅说。
“但在先民获得这些山脉与河谷前,是森林之子和巨人占有着它们。”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年历史,这片土地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血与火的间奏曲唱了一轮又一轮。”
“但无论世道怎么变,这条河永远都在流淌,所有的光荣与耻辱,阴谋和诡计都化作河面的倒影,随着洪歌而去。”
“我在那河面的倒影中看到过很多东西,看到过龙在红色荒原上诞生,看到过狮子在抢夺鹿的尸体,全是些死亡的故事,糟糕的未来。”
“我也在河面上看到了你。”老人用下垂的眼袋看着威玛。
“你站在尸山上,死去的人称你为弑亲野兽,而活着的人被冰与火吞噬。”
他疯了。威玛只能这么认为,冰与火什么的是预言中的王子的事情,是那些个天命主角该去面对的,就让预言中诞生于烟与盐之地的火腿们去送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