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于凡的自我怀疑
当徐源再次发来“我们可以当好朋友”的“好友请求”时，于凡有些不太想接受，她不想跟徐源有任何除同学之外的关系，她不懂他为何总是执着于要跟自己做朋友这件事，在她心中，“好朋友”这个词像是一个限定词语，被烙印在某人身上。对于凡来说，好朋友是推心置腹，是无话不谈，是形影不离，但李博轩打破了她对于好朋友的理解，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甚至开始思考付出是否正确这件事。所以，交友这件事已经没办法让于凡在仅剩不足一年就要高考的时间里再次耗费心力和精力去维持了。
其实，在李博轩离开的一段时间内，于凡也想过“离开”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存在没有任何价值，甚至是让其他人感到负担的，她每天都浑浑噩噩，精神根本无法集中，有时看到李博轩留下的日记，她会不自觉地流泪，会自己坐在操场边上发呆，就这样整日恍恍惚惚。在那段时间，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她从班级第7名下滑到39名，年级名次跌到400开外，连贺丛军都把她叫到办公室里问过她，“你的中考成绩是真实的吗？”这句话在于凡看来充满了无法反驳的耻辱感，是对过去那个努力学习的自己的否定，更是对自己品格的质疑，但她丧失了辩驳的机会，只能听着贺丛军的“谆谆教诲”，“你需要努力啊于凡，不行把家长叫来，我们商量商量。”“你成绩下滑的太厉害了，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吗？”……这一串串话在于凡看来，就好像是围绕着自己奔跑的小人，越围越密，越来越紧，她突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只能闭上眼睛，她甚至不记得那天是怎么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只记得自己跑出办公室，跑到楼梯转弯的平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吸着吸着就不由自主落泪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学习的意义和生存的意义在哪里？如果说自己辜负了李博轩，那么，接下来是谁？是初中的老师吗？还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其他人，她会不会让他们也失望、伤心，那时，于凡内心的自尊就像是外面飘摇的蒲公英，不知道落在哪里才能更好地生长。
林晓晨是偶然才知道这些事的，她在帮请病假的于凡收卷纸时，无意中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黄色笔记本，才知道李博轩的故事。在她看来，刚开学的于凡是明媚地、无忧无虑地，是比自己还要灿烂的人，直到李博轩的事情发生后，她知道于凡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并未想过这是将于凡打入忧郁泥潭中的最后一击。“于凡你给我的我不想要，你为什么要可怜我，拿我当乞丐吗？”在看到李博轩的那些话时，连林晓晨也震惊了，她震惊于李博轩的经历，更震惊于她对于凡的感受。在林晓晨的印象中，于凡对李博轩是绝对维护和极致关心，是不求回报的付出，但在李博轩看来，这一切反的，是将自己一步一步推下憎恨悬崖的手，是让她看到自己生活绝望和失望的镜子，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晓晨看到一天比一天消沉的于凡，深深知道，如果没有人把她拉扯回来的话，于凡也会掉落在悬崖之下，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日日催着于凡陪自己去吃饭、回家，陪自己去打水、去卫生间，去做一切可以做的事，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林晓晨慢慢地成为了于凡的朋友。
于凡不知道怎么回复徐源的纸条，她既觉得之前对徐源有些误解需要道歉，但又不想生硬地拒绝对方，只能写下“之前我很抱歉，不该误会你，但我们是好同学不是吗？”这样“好同学”的设定让徐源有些伤心，虽然在他的预想之内，但他明明在于凡眼中可以看到耀眼的光芒，那种简单地、天真地、纯净地眼神，不过马上又被灰暗遮住了。徐源把小纸条收了回来，还是自然地相处吧，虽然有一些奇妙地连接，但对于她来说是改变人生的转折。“噔噔蹬蹬，噔噔蹬蹬……”又是一堂课过去了，于凡伸伸胳膊，趴在了桌子上。“凡凡，陪我去打羽毛球。”林晓晨拿着球拍朝于凡喊道，于凡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手，林晓晨早就想到于凡不想出去，拿着球拍向她跑了过来，“凡凡，你陪我去吧，他们打的太烂了，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去玩，而且刘洋子在球场已经占好位置了，我答应给他带一个鸡腿的。”林晓晨拽着于凡的胳膊，“活动一下，你看你的脸色惨白，不运动都要变成吸血鬼了。”架不住林晓晨的软磨硬泡，于凡只能收了收书本，拿着水杯跟着林晓晨走了。
“凡凡，你看那个穿湖人队球服的男生，他叫严柏。”于凡向上推了推眼镜，果然，林晓晨并不是来打球的。“嗯，看到了。又是你的新目标吗？”林晓晨点了点头，“喂，你就不喜欢谁吗？”“不喜欢。”林晓晨早就想到了于凡的回答，只能自顾自地说道：“严柏我高一就知道了，但那时候他没有那么帅，谁知道他现在能长到1米8啊。“听着林晓晨的唠唠叨叨，于凡好像放松了不少。“凡凡，徐源人也挺不错的。”林晓晨话语中没有了刚才的激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于凡抬头看着蓝天，西斜的阳光将正片场地晒成了金黄色，让这些篮球少年身上披上了像是圣斗士星矢一般的金色盔甲。“我想说，看到他会让你伤心吗？”“不会，只是觉得抱歉而已，对于误会，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那你，现在还好吗？”“我很好啊，晓晨，我不想打球了，要不要回去做数学卷纸。”“不要，我做再多老贺也不会夸我，只会说，‘要不是你语文和文科还能吊着不出年级前10的面子上，早就把你赶出127了。’我才不做呢！”于凡笑了笑，“那你想干什么？”“嗯，我想拍个照片。”说着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抱着于凡的脖子拍了一张，“林晓晨，你可真是疯了，竟然还敢带手机？！”“这是最新款的翻盖手机好吗？折起来这么小，他不会发现的。”说着将手机放在了自己T恤的口袋中，又穿上了校服外套，拍了拍自己，“走吧，我们回去吧，我把咱俩照片设置成壁纸好不好？”于凡笑了笑，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