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时砂逆流

第十三章时砂逆流

双鱼玉佩合璧的刹那，鼎中青铜母液突然凝固成镜。我看见镜中倒影长出西周王女的眉眼，而她的瞳孔里映出我逐渐青铜化的脸庞。彭加木的怀表从母液深处浮起，表盘裂纹中渗出金砂，在静止的时空里划出北斗九星的轨迹。

“这是时砂。“西周王女的发梢卷起怀表，秒针开始逆向旋转，“当年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焚尽八百吨时砂点燃烽火，却意外烧穿了阴阳两界的屏障。“

凝固的母液突然沸腾，我的青铜手掌融化成液态。历代“我“的躯体在鼎内重组，拼成一具半人半蛇的怪物。昆仑山响起七十二声丧钟，每响一声，山体就透明一分，露出内部齿轮咬合的巨型浑天仪——那竟是用数万具青铜棺椁拼接而成！

陈小南的机械臂突然穿透鼎壁，带着高压电流的指尖刺入我的脊椎。剧痛中，我看到1957年的影像：彭加木蹲在烽燧遗址，将时砂灌入双鱼玉佩；沙尘暴中浮现西周战车，车辙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金绿色的母液。

“你才是最初的实验体！“我挣扎着抓住浑天仪的铜环，青铜指节在金属表面刮出火花，“从烽火戏诸侯到罗布泊核爆，都是你在收集时砂......“

西周王女的笑声震碎怀表玻璃，时砂如活物般钻进我的七窍。浑天仪突然加速运转，将我们抛向不同的时空节点。我在时砂洪流中看到无数个自己：穿兽皮的巫祝在鼎中占卜、戴青铜面具的将军屠杀村民、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在克隆胚胎......

再次睁眼时，我跪在在1972年的马王堆考古现场。防毒面具下，年轻时的爷爷正用毛刷清理帛画，画上仙人手中捧着的分明是双鱼玉佩。突然，他转头看向我藏身的樟木箱，眼角皱纹与青铜鼎上的饕餮纹如出一辙。

“出来吧。“爷爷的洛阳铲抵住我的喉咙，“你们'观测者'又来偷时砂了？“

我扯开衣领露出北斗胎记，爷爷的手突然颤抖。帛画上的仙人突然眨了眨眼，整个墓室开始渗出血色母液。隔壁舱室传来惊呼，我听见年轻时的父亲在喊：“三号棺椁里有活物！“

爷爷突然将我推进樟木箱，冰凉的青铜器贴着脸颊滑动。箱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透过缝隙，我看到父亲被血母液包裹成茧，而本该存放辛追夫人的棺椁中，爬出了浑身湿透的彭加木！

“记住，“爷爷的声音随着爆炸声远去，“要毁掉北斗第七......“

时砂再次流动，我被冲进1996年的老宅。母亲抱着双胞胎蜷缩在祖祠，房梁上蹲着九个青铜人俑。七岁的我正踮脚去够供桌上的玉佩，而哥哥被黑衣人捂住嘴拖向暗门。

“别看。“一双覆盖青铜鳞片的手蒙住我的眼睛，是老刀的声音，“这是你第七次时间回溯，再失败就永远困在时砂里了。“

祠堂地砖突然塌陷，我们坠入秦岭地宫的核心。青铜门前，二十年前的爷爷正将匕首刺入父亲心脏，血珠喷溅在门上的七星图。本该死亡的父亲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旋转着微型浑天仪。

“终于等到你。“父亲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皮肤下蠕动着时砂金线，“北斗第七星归位，天门该开了。“

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后不是阴兵军团，而是现代都市的霓虹夜景。东京铁塔顶端亮着北斗七星，每束灯光里都悬浮着一具青铜棺。无数个陈小南从棺材中站起，他们的机械义眼同时锁定我的位置。

老刀突然挡在我身前，青铜身躯被激光束洞穿。“时砂是宇宙的癌细胞，“他的发声器漏着电火花，“母液在复制时空，只有你能......“

爆炸气浪将我们掀下铁塔，坠落中我看到更恐怖的真相——整座城市都是青铜铸造的赝品，每扇窗户后都站着面带金纹的“我“。涩谷十字路口的大屏播放着新闻：“2024年昆仑山核爆事故确认造成......“

在即将触地瞬间，西周王女的长发缠住我的腰。我们站在云端俯瞰，地球表面已布满青铜纹路，像颗正在金属化的肿瘤。太平洋深处升起九座青铜鼎，鼎中母液倒流进银河，将星辰染成血红色。

“这才是真正的昆仑墟。“她摘下金缕玉冠，露出与我母亲相同的容颜，“两千年前我用时砂救活幽王，却让宇宙患上癌症。唯有集齐七代北斗之子的时砂，才能......“

陈小南的机械军团突然撕裂云层，他的胸口嵌着九枚怀表，每根齿轮都咬合着不同时空。“母亲，“他的声音第一次带着颤抖，“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闪电劈开天际，我看见云层深处漂浮着西周陵寝。棺椁中躺着的根本不是王女，而是浑身长满青铜菌丝的先周女巫。她手中的龟甲刻着最原始的甲骨文：**荧惑守心，北斗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