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灵芝堂毒奶茶事件
转眼间已是次日清晨。
两波久居庙堂之上的御医、院官，此刻正如卖早吃的小商贩一般，不过是在开药场、撒良方……
“灵芝堂”的大字招牌之下，朱栩几人面前支起几口大锅，熬煮的奶茶热气腾腾，香气袅袅飘散。
太医院使刘医奎和两位太医院判同样亮出“太医馆”的金字招牌，却是那纯正的苦药汤子。
浓郁的药香弥漫四周，沁人心脾，却只是叫好不叫座。
“你们究竟耍的什么花招？”刘医奎紧皱眉头问道。
“刘院使不妨亲自尝尝。”朱栩微微一笑，示意雨瑶盛上一杯。
“早有此意，倒要看看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迷魂药！”刘医奎接过杯子，尝了一口，一饮而尽。
两名院判疑惑着，也去要了一杯免费的奶茶，依次品尝。
三人相继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为何会有这般发汗的效果，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刘医奎追问道。
朱栩手指轻轻转动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说道：“乃是红茶、牛奶、黑糖，外加特效药——山蓝之根。”
“原来如此，山蓝根对于风寒的确有奇效。这食补之方，也算是巧妙。只是若真的染了风寒，还得是我们这上品方剂才能药到病除。”
刘医奎自信满满，两名院判在一旁审视之后，也是捋须微笑，“不值一哂……”
“不用急，待真正生病之人感受到咱们这上品小青龙汤的效用，那时节，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刘医奎言罢，两名院判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对朱栩一行灵芝堂的不屑。
“你要尝尝吗？”刘医奎指着他们的大锅，那极品小青龙汤，向朱栩询问道。
雨瑶赶忙摆手拦住朱栩的冒失行为，秀眉微蹙道：“药怎么能随便尝呢，我家先生本就身体抱恙。”
宋启贤是识货之人，见这刘医奎好容易大方了一次，走过来笑着说道：“无妨，几位御医出手，必是上品良方，常人饮之想来也是有益无害。”
宋启贤接过药碗，几口喝干，瞬间出了一身汗，只觉浑身舒泰。
朱栩端给雨瑶一碗，三人毫不客气，先享受了一回这太医院的上品方剂！
刘医奎三人见状，面露鄙夷之色，怪道：“三位这哪里是品尝药效，分明是来占便宜的。”
雨瑶挂不住，正要据理力争，是刘医奎有言在先的，又不是他们自己来讨要的。
“我们呀，是想要喝光刘院使这锅药，好叫你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哈哈。”朱栩与宋启贤二人嬉皮笑脸，毫不在意。
刘医奎三人无奈摇头。
“先生，我们不会输了吧。”雨瑶忧心忡忡，眉头紧蹙。
“不会，我这可是丝袜奶茶的独家配方，不仅抵消了板蓝根的苦涩味道，更增添其醇厚芳香。比方剂或许稍逊一筹。比营销手段，先生我还从未怕过谁！”
朱栩潇洒地摇着折扇，神色泰然。
宋启贤赧然一笑：“灵芝堂的李大夫确实有些神妙方子，能够与这太医院精研的小青龙汤不相伯仲。区区在下不才，专攻外科。”
“雨瑶知道，宋先生是外科大夫。”雨瑶轻轻颔首。
“不好了，有人喝了这东西中毒身亡了！”一声惊呼从朱栩一方，人群中传来。
宋启贤闻言，分开众人，强行挤入，大声喊道：“我是灵芝堂的大夫，让我看看！”
雨瑶赶忙吩咐沈府仅有的两三个家丁维持秩序，护卫着朱栩前去查看。
朱栩手摇折扇，神色凝重地步入人群。
这些人见灵芝堂的东家过来，这一身狐裘大氅，颇为亮眼，知道这是主事的，纷纷让开一条路，赶紧让他过去。
朱栩揉搓下巴观之，只见这倒地之人面色惨白如纸，口吐白沫。宋启贤已在其腹部几个大穴扎了针，可那人仍是手脚微微抽搐。
“雨瑶姑娘，帮忙将他扶起，先催吐再说！”宋启贤急切地向一旁的雨瑶求助。
雨瑶迅速吩咐几名身强力壮的伙计，合力将倒地之人搬至合适的姿势，架了起来，那人随即开始呕吐。
雨瑶等人的这番利落操作，让宋启贤颇为满意。
几名太医也匆匆赶来查看，把脉的把脉，翻眼皮的翻眼皮，各个神色紧张。
朱栩不住转动折扇，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即便有雨瑶提前安排好人手，将人群控制在外围，现场依旧一片混乱。
那些打了一罐奶茶的人纷纷将其倒掉，已经喝了的也在拼命抠嗓子眼呕吐出来。
“宋先生，这人可有性命之忧？”雨瑶探身查看，满脸焦急。
宋启贤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几名太医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太过怪异了，还需查查医书才能知晓。”
朱栩从地上拾起一枚果实，上面还有奶渍，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腻香气。
“给他灌水，然后催吐！看这样子有可能是生物碱中毒。”
众人皆望向他，将信将疑，不明所以。
宋启贤却看到他手中的花种，略一思索，连连点头，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
雨瑶赶忙吩咐人去附近打清水。
朱栩踱步来到他们那锅奶茶旁，满心疑惑，用手指沾了些，同样放到鼻前仔细嗅了嗅，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略一沉吟，大着胆子用舌尖轻舔了一下。
“先生不要！”雨瑶隔数米看到，惊慌失措地呼喊。
“先生叫雨瑶好生担心……”雨瑶着急的小碎步过来。
朱栩轻摇折扇，片刻后又自顾自点头：“怪哉？”
雨瑶见状，忙吩咐几名沈度府上的暗探：“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先生正在挖掘线索，此事怕是要对簿公堂。”
“诺！”
几人谨遵雨瑶吩咐，驱赶着慌乱的人群，防止有歹人靠近这锅奶茶，同时也是在保护朱栩，嗯，做思考者状……
他只是寒症又犯了，正难受……
至于这毒奶茶事件，他倒没有太多在意，前世经营一家顶级跨国公司，什么事没遇见过，洒洒水啦。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而已，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罢了。
而他真正担忧的是，那漳州袭击案的真相，那魔龙教之寒梅堂的隐秘，那幕后的黑手，又是何人不惜代价也要治他于死命？！
不多时，中毒之人在宋启贤与几位太医的合力救治下。喝了又吐，吐了又灌，反复折腾了好几轮，情况总算稍微稳定了一些，却仍是昏迷不醒。
终于，眼袋深邃，萎靡不振的朱允炆带着县衙的差役匆匆赶到。
朱允炆先是向朱栩躬身一礼。
朱栩抬眼看了他一下，仍是沉思状，难受中……。
朱允炆又转向几名太医询问情况。
“沈先生，宋先生，衙门口接到举报，此间有奸商害人。既然此事由我督办，还请看在家父与皇爷爷的面上，给小王几分薄面。咱们一道前往衙门大堂将事情说个清楚，还二位清白。”
朱允炆恭恭敬敬向朱栩、刘医奎等人道。
“这个自然，殿下职责所在，我等自当配合。”
朱栩终于回过神来，一转折扇长喘了口气。
“三位太医大人请了。”
“你没事吧？”刘医奎似乎看出了他状态不对。
朱栩轻摇了摇头，此事要保密，自是不方便同他说，并非他讳疾忌医，这刘医奎虽为太医魁首，却也未必能解他的症。
雨瑶仍是嘱咐沈府几人看好现场，严防可疑之人栽赃陷害。
县衙大堂中，朱棣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与朱栩匆忙打过招呼，便坐到一旁太师椅上旁听起来。
县官偷眼观瞧朱棣，又瞧瞧堂下站立的朱允炆，连忙赐座。
县官又请示了几名太医，打过招呼后，又不放心，给朱栩也拱了拱手，这才坐在书案之后，神色严肃起来，一敲惊堂木！
两旁差人排班肃立，高呼：“威武——”
看到朱棣坐在一侧，雨瑶略微松了一口气。
朱栩手中捏着一枚红色的种子，仍在苦苦思索。
“先生，你是不是寒症又犯了？”雨瑶毕竟不是刘医奎那般望闻问切的名医，直到此刻，方才先人一步的发现了朱栩的不对劲。
朱栩仍是那副摇头思索状，折扇一摆：“无妨，听知县大人吩咐便是。”
雨瑶哪里放心得下，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案情。
“你二人可是新晋为太子医病的神医？”县官一拍惊堂木，先要了解清楚。
宋启贤不卑不亢地一抱拳：“在下灵芝堂宋启贤，这位是宋某的东家沈若卿。”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使如此，若无人担保，也要将你二人收押治罪。这毒伤人命的罪过，你二人身为医师更是难辞其咎！”
官断十条路，县官如此说法，朱栩不觉意外。
“本王来替他二人担保。”朱棣起身说道，目光看向朱栩，意味深长。
雨瑶略感局促，朱栩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雨瑶心中稍安，又有些自责，不仅不能替先生分忧，反倒是要先生来照顾。
县官眉头紧皱：“四皇子殿下，非是下官不近人情，只是宰相胡大人刚刚派下人来，要下官秉公办理。并且特意嘱咐，四殿下您的作保，无效！”
“岂有此理！”朱棣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县官却充耳不闻，侧过脸，不去看他。
朱栩刚还想着，果真让他说中了，还真得他来擦屁股。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货久居燕云之地，不涉京师，比自己这闽王爷，也强不了多少……
看来这番太子府诊病，上至朝野，下至官府，惊动不小，这胡惟庸该不会在调查自己吧？
此人经他排查多半与漳州遇袭案有关，如此看来，着实可疑！
“那我如梦楼可够了这个资格吗？”清脆悦耳的少女声传来。
“原来是如梦姑娘大驾光临，快些请进来，万不可怠慢了！”县官忙吩咐差役，自己也立刻起身相迎，满脸谄媚。
轻纱遮面，一名女子在几名粗壮汉子的护卫下，款款步入大堂。
“没想到如梦姑娘这般大排场。”雨瑶小声嘀咕道。
“金陵花魁每日接触的皆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那些人皆看她几分薄面，这县官怎敢不巴结。若论地位，确实卑微，若论名气，着实高得吓人！”
宋启贤压低声音在雨瑶耳边说道，他在如梦楼时，着实结交了不少“名流”。耳朵里都灌满了，颇有些被洗脑的感觉。
雨瑶撇了撇嘴，一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