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干就滚
“宝、录二堂是如何鉴验的,竟能让妖邪做了手脚的器物流至门中?”
“莫扯我录功堂,从前到后,录功堂未疏漏过一件!”
“按吴师兄之意,皆是宝阁之错?”
“那我不知!”
宝阁长老看着吴劲松,很想骂点什么。
但有斩获,宗门收录鉴辩就两处,宝阁与录功。录功堂既无疏漏,那岂不就等于全是宝阁的错?
席长老挽着袖子,正准备好好和吴老贼说道说道,旁边又吵了起来。
“便是录、宝二堂百密一疏,亦还有药房这一关,如何能使狂感发邪之毒流至我丹房来?”
“姚师弟是怨我药堂未尽职责,玩忽职守?”
“不然呢?我丹房可不会配什么迷毒,更无弟子莫明其妙的暴毙……”
“对,我本事确实不如姚师弟,至少不会炼能使人发邪,继而叛出宗门,屠人满门的奇丹!”
奇你娘?
姚齐被气得胡子乱抖:“谭师兄莫非是想打一架?”
“来!”
吵成这般,热闹非凡,封平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只因吵架是假,进谏是真,全都故意拐着弯儿,将这些话说给他听。
潜意不言而喻:如今关键之人尽皆死绝,封师侄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以为尽是外门各堂之过。
查定然要查,但着实不需大动干戈,这监事不遣也罢。
其余不论,一想要亲力亲为,将偌大的堂库从里到外点验个清楚,众长老就发怵。
哪一件,不得消耗真元仔细察知?
累成狗且不说,连日继夜,一刻不歇,时日一久,精力自然不济。若真如卷宗中所言,真有器、兵、药、丹暗藏玄机,若稍一疏忽遭了反噬,再一切休提……
但封平却气定神闲,充耳不闻。
正不可开交,侧门一开,一位天机峰的弟子拱了拱手:“禀封师兄,霆霓峰于师妹求见,称有要事相禀。”
她能有什么要事?
怕不是又来告李承的状?
正要让弟子寻个由头打发了,弟子又道:“还有录功堂的张主事,与于师妹同行!”
封平顿时肃然。
为何吴劲松这位大长老三五月乃至半年不去外门露次面,录功堂依旧稳然有序,井井有理?
便因张胜与陶钧。
二人一般的细心,更是如履如临,谨小慎微。
他能陪于师妹一道来,定然是真的有事。
如此作想,已然起身,封平心中一动,又坐了回去:“快请!”
弟子领命而去,一众长老吵的嘴干,借机调笑,实则依旧是说给封平听:
“鉴事才一日,于师侄便不耐烦了?怕是要溜之乎也……”
“性格使然,既坐不住,亦看不进案犊,怪不得她……”
“其实真传大都这般:修为虽深,却不耐烦庶务。便如吴师兄所言,录功堂不需监事亦能井然有序,有无于师侄并无区别……”
“其余各堂亦是一般,诸位师兄哪位不是年富力强?真传监事,不监也罢……”
说话间,人也领了进来。见如此多的长老,二人正要问礼,封平却一摆手:“于师妹要禀何事?”
于静好拿出瓷瓶:“师兄且看!”
暗道了一声果然,封平接到手中,又揭开瓶塞。
先是看,又是闻,继而狐疑:“百目树之醇液,好则好矣,就是少了些,且染了毒。不过无碍,去了毒性既可入药……但除些许土属之毒,好似并无出奇之处?”
于静好暗暗一赞:果然不愧是师兄?
她只知有毒,却不知是何毒。但闻一闻,就知是土属。
“确实有毒,但师兄,是金线尾!”
什么东西?
封平心头一跳,握着丹瓶的手指微不可察的捏了捏。再一嗅,除了香,就只有一丝淡淡的腥味。
不太像。
而若是金线尾,就这么一嗅,早睡过去了?
再者,连我都不能察知,于静好为何敢如此笃定?
再看张胜,略嫌忐忑,又带着茫然,好似也不知就理。
封平心中一动:上次李承私吞朱鸟丹,又怂恿于静好往天机峰呈禀那次,于师妹不也是这般?
继而在宝阁,他也罢,孙叔贤也罢,器堂长老与黄智也罢,殊无察觉,唯有李承洞若观火,一针见血……
封平一声低呼:“姚师叔!”
姚齐不明所以,起身上前,封平也不言语,只是将丹瓶递了上去。
先看,再嗅,继而眉头一皱:“似是土属蛇毒,又合了七星重楼,封了毒性?但观之,便是不封,毒性亦不强?”
稍一思忖,他揪了根胡须往里一蘸。而后送至嘴边,轻轻一舔。
骤然,眼前就发起了黑,姚齐仰头就倒。
封平手疾眼快,忙扶了一把,一缕真元渡入脉关。
姚齐悠悠一叹,睁开眼来:“好蛇毒……金线尾!”
哈哈,果真是?
多亏李承……
咦,不对,他还让我尝来着?
于静好想着回去怎么算账,封平却是心里一咯噔。顺手一抽,便将张胜手中的账册拿到手中。
定眼再看,脸色顿然一变:回宗之时途径紫桦林,遇百眼木,斩二阶灵鼠,取醇液一滴……
皆为四境,且足足五六位,更有长老护送,却连是鼠是蛇都认不清?
十有八九,又如幽玄峰弟子那次,中了幻术,继而被做了手脚。
此为其一,其二,这药若入了丹房药房,又该如何?
封平心里猛跳:袁大那迷药,让严氏兄弟发狂的毒丹,会不会就是这般来的?
“彭师弟,带人速去碧虚峰,将此次回山的弟子尽数带来……”
封平暗暗咬牙,又呼了一口气:“有请诸位师叔,且上前一观!”
情知有变,众长老陆续上前。
略略一扫,众人心头狂跳。
刚还说不需大动干戈,不需真传监事,眨眼间,祸事便来了?
若非于静好警觉,这药若是入了药房、医堂,更或是器、膳诸堂,后果如何?
正惊疑不定,封平屈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吴师叔先留一留,其余师叔且散了吧。最迟明日此时,须递份章程上来……”
稍一顿,他又轻轻一笑:“当然,若是畏难,递份辞呈亦可,将令信也一并交来!”
话语虽轻,众人却心头一凛。
不干就滚……是这个意思吧?
但生在宗门,长在宗门,成也宗门,又能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