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离灵虚山（一）抉择
赵灵雨蹙眉思忖，良久，却听张重光劝解道，“师姐，此事有蹊跷，不可妄动。
“如今大抵两种可能，要么宗门的确遭难，情势危机，师门连发两道符箓催促；要么两道符箓有真有假，甚至全是假的。”
赵灵雨摇了摇头，“掌门师伯行事沉稳，断然不会连发符箓催促。
“两道符箓皆有我灵虚山法术痕迹，况且灵力蓬勃，是人仙境大德的手笔无疑。”
“只是……”张重光道出困惑：“召集宗门弟子为何要这般说？这不符合常理。”
“这才合情理，按掌门师伯的习性，如果宗门真遇到灭顶之灾，他决然不会让弟子赴险。”
须臾，赵灵雨跑回房间，不多时又噔噔噔下楼，将一包装有灵币，一包装有银两的行囊留给张重光和薛晴。
“师姐，唉……”张重光知道自己劝不住师姐，便拖下一只鞋，心中默诵口诀，朝地上抛出。
“灵虚山在东方。”张重光指着朝向西方的鞋尖。
赵灵雨收到冲盈仙长玉符应允的次日，便将灵虚山残存的三甲刑德术中简易的鞋卜，传授给张重光和薛晴。
看到薛晴也弯腰去脱鞋，赵灵雨出言制止，“我来。”
与张重光撇出的那只鞋一般无二，她的鞋尖同样指向灵虚山反方向。
灵虚山祖师指引他们逃离灵虚山。
赵灵雨顿时默然，蹬上鞋后，郑重其事道，“无论符箓是真是假，师门有难，我绝不能在此安坐。”
她站起身来，径直朝客栈外走去，张重光和薛晴快步跟上。
赵灵雨拔剑出鞘，掷向空中，“若三日之内，我依然未能赶回来，你们就各自去寻出路。”
说罢，她纵身跃上剑身，衣袂翩飞，乘风而去，渐渐化作一缕流光。
“师姐！”薛晴高声呼喊，赵灵雨并没有回头。
张重光拉着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薛晴，“回吧，你我并无灵力，剑法、指诀也只学了一些皮毛，如何应敌，别去添乱了。”
薛晴执拗片刻，低头悻悻地返回客房。
张重光回到屋内思绪万千，静静斜倚着床榻立柱。
良久，他感喟着，“也不知师姐能否平安归来，才拜入灵虚山，就遇到这茬。”
张重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灵虚山乃三仙山之一，又有三位人仙境大德坐镇。
师姐一路上描绘得天花乱坠的守山大阵难道都抵挡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这场机缘，错失这次机会，大仇几时得报。
捱到子时时分，张重光换了几次姿势重睡，愈发精神。
张重光沉思片刻，打定主意，他拎起依照古镜中形制打造的环首刀，快步推门而出。
却见薛晴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外。
薛晴颤声道：“师兄，你也要丢下我吗？”
张重光原想信口胡诌一个理由，来搪塞薛晴。
可他借着月光，看见薛晴一双杏眸水雾蒙蒙，我见犹怜，终究心软了。
张重光回屋拿起包袱，交给薛晴。
“小师妹，咱们散伙吧，江湖再见，行李全给你，别忘了师姐嘱托的话。”
此前，薛晴在门外徘徊，踌躇多时，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她以为张重光会出言安抚，如今听到这话，不禁错愕，“师兄，你……”
“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之常情。”张重光微一拱手，“小师妹，祝你早日飞升。”
说罢，张重光迈着四方步走下木梯，头也不回，朝客栈门外走去。
薛晴短短几个时辰内遇到了太多变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妈呀，可把拖油瓶甩掉了。”
行出数里之后，张重光感慨着，他摸出火折子，引燃火把。
张重光想清楚危机中几处关窍，毅然决定奔赴灵虚山。
依循师姐行事风格，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她的师兄妹们大概也不会带外门弟子返回。
此次前往灵虚山，成，他便是心系宗门、舍生忘死，执意前往仙门的外门弟子。
更是尚未筑基，正式入门仅仅七天的外门弟子。
如果运气好半路遇到宗门大战的尸体，借点血往身上抹，或者干脆砍下头颅，举起往身上淋。
那视觉冲击力不敢想，活脱浑身都是胆的忠义形象！
败……灵虚山有人仙境不得过的守山大阵，又岂会轻易被攻破。
何况冲隐、冲玄、冲盈三位人仙境大德坐镇灵虚山。
至于八大魔道，若是魔道来袭，三山四地的掌门、长老至少明面上不会隔岸观火，坐观成败，大抵会驰援。
唯一变数，此行需谨慎防备，别真把自己命搭进去。
嵯峨山周遭荆棘遍布，又是夜间登山，山路难行。
原本半日的路程，临近寅时，张重光才爬至半山腰。
他昂首仰望山顶，又掐腰回望山麓，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经攀爬了几个时辰，疲惫感袭来。
忽然，他隐约间看见山下数十步外草木异动。
张重光站起身，拔刀出鞘，刀尖直指下方松树，“谁在那里躲躲闪闪！”
无人回话。
张重光左手擎着火把，右手执刀，一步步向一株松树走去。
距离松树二十余步时，一名少女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
“师兄。”
看清楚来人，张重光假意冷声责问：“你怎么跟来了，忘却师姐的话了么？”
“别，别丢下我。”薛晴整理着衣襟，轻声央求。
她缓步走近，“师兄，你端的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何以见得？”
“前方便是嵯峨山，灵虚山宗门所在。”
“速速回去，如今形势不明朗，我可护不住你。”
“我跟师姐学剑法有些时日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张重光无奈，也不再管她，自顾自往上走，薛晴亦步亦趋，紧跟在身后。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将抵达传闻中的守山大阵。
离山门越来越近，张重光心中无端生出惴惴不安的情绪，他倏忽停住脚步，坐在山坡上。
张重光一向相信直觉。
“师兄，怎么不走啦？”
“嘘。”张重光心不在焉，示意薛晴噤声。
闻言，薛晴轻轻蹲下身子。
直至心境再次平复，张重光才站起来，忽然山体不停摇晃。
前方蓦然传来山脉崩断的轰然巨响，震得张重光耳中一阵嗡咛。
张重光连忙伏在山坡上，不由得心悸，地震了？
高天洒下银白月华的孤月，瞬间变得血红，连同月光也被漫染为血色。
天塌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