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庆典善后余波未平

庆典结束，宾客陆续告辞，周府上下却不敢松懈，善后之事繁重如山。丫鬟小厮们穿梭于场地之间，清扫碎茶杯、果皮纸屑，把桌椅一一归位，还精心整理着被弄乱的装饰。管家们则忙着清点礼品，眼睛像鹰隼般仔细，查看有无遗漏、损坏，同时紧张核对账目，清算这场庆典的花销。

周庸佑沉着脸回到书房，心情烦闷不已。虽说庆典没出大乱子，可那些接二连三的小意外，已然让他觉得颜面有损。他叫来管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质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庆典，怎么状况百出？”骆子棠战战兢兢地回禀：“老爷，是我们疏忽了。送茶那丫鬟是新来的，没经过多少调教，手脚慌乱，戏台的角儿又突然嗓子哑了，这才出了岔子，我们后续定会加强管理，绝不让这类事再发生。”

伍氏和香屏姨太也聚在一处复盘。伍氏懊恼地自责：“都怪我，早该多叮嘱那丫鬟几句，闹出这么大丑。”香屏姨太赶忙劝慰：“姐姐，这也不能全怪你，角儿嗓子哑实属突发状况，咱们补救得也算及时。”

马氏回房后，心情却大好。虽说庆典没出什么能让她彻底扳回一城的大事，但看到伍氏吃瘪，她就觉得畅快不少。哼着小曲儿，吩咐丫鬟去准备些好吃的，准备犒劳自己。只是她没料到，自己与伍氏在庆典上的暗斗，被几个眼尖的下人瞧了去，流言蜚语开始在府里悄悄蔓延，说当家主母与姨太不和，周家内部不稳。

戏台刚竣工，冯、骆二人脚步匆匆去给马氏通禀。马氏正在屋里清点绸缎，听闻消息，随手把绸缎一扔，心急火燎就往戏台奔去。一见那戏场金碧辉煌，雕刻精细入微，满心欢喜瞬间满溢，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光芒。她踱步绕着戏台，伸出手轻柔又虔诚地轻抚朱漆柱子，一脸得意与自豪。

她扭头吩咐小厮：“快，去香港给老爷报信儿，就说戏台建好了，气派得很！把戏台模样、用料，仔仔细细写上，不仅要写柱子用的什么木料、漆料，还有这飞檐上的装饰、琉璃瓦的来历，都给我写清楚咯，再跑趟洋行，买几个望远镜回来，看戏用得上。”说完，又把冯少伍招来，商量庆贺之事。冯少伍略作思忖，说道：“新戏台刚建成，煞气重着呢，依我看，得请几个道士法师来开坛奠土，祛祛煞气，等老爷回来再大张旗鼓庆贺，才稳妥。”马氏听了，如梦初醒般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听说张督帅要离粤东了。”

冯少伍忙道出消息来源，原来是他前几日去茶馆喝茶，听几个官差模样的人闲聊说起朝堂上为修铁路争得不可开交，多亏张督帅力主，如今却要调往湖广，新来的是李督帅。马氏一听，喜上眉梢，觉得正应了前些日子求签所得的“逢凶化吉”。她觉得这说不定是自家转运的好兆头，说不定借着这股运势，往后诸事顺遂，说不定还能早日得子。冯少伍还想再劝几句，见马氏一脸笃定，便把话咽回去。

第二天，消息证实，马氏立刻洋洋洒洒写封信，把这一连串事详述给周庸佑。她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时而停下思索措辞，时而蘸墨润笔，神情专注。信里不光提及戏台精巧、张督帅调任，还关切问询周庸佑在香港的生意状况，叮嘱他别累着，又说家中老小盼他早日归来，言辞间满是温情。彼时周庸佑在香港谈生意，收到信后满心欢喜，立马回信，先夸赞马氏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字里行间能看出家中一切井然有序，又打听张督帅启程日子，还说这边生意收尾就启程回家，言语间满是归心似箭。他想象着家中气派的新戏台，想着回去后要在台下惬意听戏的场景，越发心急如焚地处理手头事务。

在等待周庸佑归来的日子里，马氏也没闲着，着手筹备庆贺之事。她召集府里的管事们，商讨邀请宾客的名单。从近亲远戚到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再到平日里有往来的官绅，一一罗列，每念一个名字，都要思索一番，权衡利弊。又吩咐下人去定制精美的请柬，请柬选用上好的宣纸，烫金字体书写，还配上了手绘的花卉图案，尽显高雅，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周家的体面。

同时，马氏还亲自去查看戏班子的筹备情况。她听闻城里有个名声在外的戏班子，唱腔婉转、功夫了得，便差人去洽谈邀请事宜。那戏班子班主一听是周家有请，自是乐意至极，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应下，还拍着胸脯承诺会排出拿手好戏。马氏提出要看戏班子排练，班主赶忙安排。

于是，在一个午后，马氏带着几个亲信丫鬟去了戏班子排练场地。刚一踏入，咿咿呀呀的唱念声便传入耳中。只见戏子们粉墨登场，水袖轻舞，莲步挪移，扮相精致绝美。马氏看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不时微微点头称赞，看到兴头上，还会凑近跟身边丫鬟轻声点评几句，比如某个角色的妆容可以再艳丽些，某个唱段的节奏可以稍作调整，丫鬟们便赶忙记下。

而府里上下也都沉浸在筹备的忙碌与期待中。丫鬟们忙着打扫庭院，把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连庭院里的石头缝隙，都用竹签细细剔过，不留一丝灰尘；小厮们则搬运桌椅，在戏台前摆放得整整齐齐，还铺上了绣有吉祥图案的锦缎坐垫，每挪动一张桌椅，都要前后左右比对，确保严丝合缝；厨娘更是日夜琢磨着菜谱，既要准备传统的拿手佳肴，又想创新几道特色点心，让宾客赞不绝口。她守着炉灶，不断试验新配方，时而尝尝味道，时而皱眉摇头，只为那舌尖上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