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封西夏朝的来信
那份来自血液的不安定仿佛早已注定今生的漂泊不羁,家的概念已经模糊成行李箱,随手提起。
在变换与变换之间,一片狼藉。
在满地狼藉之中,我捡起这本已经破旧的书。
一封西夏朝的来信——久远到每每引用这个故事的时候把名字写成一封远方的来信。再次翻阅,仍旧沉浸在冷厉的言辞中感受李苏内心如西夏般的荒凉和他如兄弟般的朋友在都市里的狂躁。
每一个句子都以它最沉重的力量叩击着我原以为已经变得坚硬的内心。
“七年后,李苏在札记里一字不差地记录着这让他刻骨铭心的一幕。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冷漠的语调——神经病!我们都是神经病!李苏放肆的狂笑着,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哈着腰,一手扶着,一手擦着迸出的眼泪,似乎极端陶醉于自己逼真的演技和绝妙的恶作剧。然而我分明听见,他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就像烧成木炭的树枝,被轻轻折断了。”
李苏落落寡欢的脸在他兄弟般朋友充满嘲讽的笔端突兀又杂乱的涌现,就像他的文字凌乱无章却又居高临下。
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如时寄出,连篇累牍,他是孤独的,无论他的文字是如何渲染夸张那映射在废墟上的情绪,那孤独却是真实的。“如果说李苏的命运就像转盘上一滴被不停甩向边缘的水珠,那么现在,这个急速旋转的广大而冷漠的世界已经把他彻底抛出去了。在悲伤和内疚之余,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知道我们之间众多的往事和纠缠不清的关系也已经结束了。”李苏自杀了,是因为“我”的终于忍无可忍,不想再迁就这个拒绝成长的三流诗人的脆弱,不稳定和幽闭恐惧症?“希望你能够理解,对朋友不抱希望,是因为首先对自己不再抱有什么希望。”?而“我”却如释重负。
那平静加重了谴责的语气,“你们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以为你们会更了解他。他是那种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把什么都藏得很深的人——”
“我”的内疚似乎加深了些,而杜丽以她充沛的泪水泡软了屋子里僵硬的气氛,那血管里流淌的野性的血液,无可避免地把她引向自己悲剧性的命运:去背叛那两个曾经同时深深爱上她的兄弟般的男人。
“我”以嘲讽和凌厉的笔调叙述了这样一个历史事实,而历史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折射着这个冷漠的世界。
李苏是一个诗人,尽管他的诗已经随着他的爱情烟消云散,但他始终是一个诗人,那些自以为是小说的文字充满着神经质般的跳跃性和臆意性,他的骨子里始终流淌着诗人般忧伤和幻想,他把幻想寄托于朋友,寄托于信件,然而这种寄托是多么的虚无飘渺,以至于最终以自杀来结束命运的戏弄。
我是否也曾经扰人清梦,以夸张的神经质搅扰着我的亲人和朋友?那永存的感激并不会因为他人的或着自己的厌倦而消失,尽管QQ上的头像是成批删除的,那冷漠的心性里不再有诉说的痕迹,仇恨并不值得我花费精力去记忆,但是恩情却是永远忘不了的。
幸运的是我不会像李苏一样在别人明示后才离去,不幸的是我不可以像李苏一样用死亡来作为最后的即兴之作。
都市的冰冷我们早已经习惯,只是李苏没有。
都市里的灵魂像一缕青烟一样在夜风下独舞,触摸着冷硬的石灰墙壁,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