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问道,从狐狸报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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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道,略懂一二

“踏。”

“踏。”

“踏。”

细碎的草叶在微微湿润的空气中轻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悄声低语。

每一声“踏”都清晰可闻,脚步由远及近,节奏不疾不徐,似是带着一种从容的韵律。

渐渐地那原本朦胧如墨染的人形轮廓,在这渐次因月出而明亮的天光与草叶间透出的微光里,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老妇人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缓步走来的人。

那人是个年轻人。

面容白皙而清俊,透着几分未经风霜的稚嫩,好似一位从未出过远门的文墨书生。

可当你又瞧他那双好似藏着深邃幽潭,让人难以捉摸,猜不透其之根底的双眸时,又会将心中对其的看法作废。

毕竟从未出过远门者,没受过世事磨损者,怎可能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呢?

别开玩笑了。

他身着一袭深灰色道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袖口处绣着的青色云纹仿佛也带着几分仙气。

这气质,既超脱于这烟火尘世之外,却又似与这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叫人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讶异不仅仅是因为年轻人的年轻与气质,更因为那件货真价实的道袍。

如今时代,虽说有些不学无术下三滥会假冒道士或寺庙法师招摇撞骗,但真正的道士也并非罕见。

那些有真本事的道士或寺庙法师,身着道袍或袈裟行走世间,是为了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为众生而动,这是一种责任的象征。

而那些骗子,怎会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

更何况,就算真是那些下三滥,也不可能会来“特意”跑来这里一趟,来卖他们那些毫无效力的假符箓。

且不说她一个孤寡穷苦的老太婆根本入不了那些下三滥的眼,不是受他们欢喜的人。

就单从情理上讲,这年轻人也不像那些下三滥。

毕竟那些下三滥他们最喜欢的,可是与他们这种人臭味相投,乃至是比起他们这些下三滥,更为下三滥!行不义之道,赚取不义之财的豪强劣绅啊。

因为也只有这些知对错,懂善恶,却依旧为一己私欲,施行不义,从而因此心中异常难捱的豪强劣绅们,才会去购买他们那些毫无效力,但却能令他们自己心中安定些许的假符箓了。

而自己这个老婆子呢?

呵呵。别说买了,能不反朝对方乞讨一些就已是不错了。

所以这年轻人,绝无可能是那些下三滥的其中之一。

以及,最重要的是......

老妇人的目光落在道士怀中的黑狐狸身上。

此刻,那安安静静地窝在道士怀里,时不时地晃晃尾巴,安然自若,甚至可称是心情好好。

毛色乌黑透亮,宛如上好绸缎。眼睛明亮纯粹而灵动,透着几分好奇与纯真。

并从这不大的体型来看,应当是刚独立不久,甚至是还没有独立,模样别提多惹人喜爱了的漂亮小黑狐来看。

老妇人心里愈发肯定,乃至是无比确信自己的猜想。

毕竟那些下三滥可没本事收服一只货真价实的狐妖当......

“这小狐狸可是小先生收服的灵宠?”老妇人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和蔼与好奇。

“嗯......嗯?”

自知被人误会了一人一狐之间的关系,齐季愣了一下,随即赶忙摇头否认:“并非灵宠,我是这孩子的家长,如今找上门来,是为了多谢老太君对在这小段时间对这孩子的照料的。”

他的声音温和,透着几分真诚。

“呵呵呵。”老妇人听了,显然是被这一声老太君说的开心了,她连笑几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就连那干枯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像是绽放的菊花,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照料说不上,只不过是这小狐狸心善,愿意陪我这一个没人陪的老太婆聊聊天罢了。”

说着,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里面传来麦芽糖清脆的碰撞声,“如若小先生当真要谢,那便进屋,陪老婆子我坐一会,喝口茶,吃吃糖,聊会天吧。”

她抬头望了望天,像是自言自语,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啊。”

说完,没了话头,老妇人背着双手,缓步朝屋里走去。她的脚步虽慢,却透着一种从容,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这宁静的时光里。

见此,黑狐抬起头,便想问问齐季能不能一起进去,去吃麦芽糖,可入眼齐季的一刻,它便没想说话了。

因为道士正在想东西,想东西的时候不能打扰,那不礼貌,不好。

然而,齐季当真有如黑狐想的一般,正在想东西吗?

是的,就如黑狐想的一般,他确实正在想东西。

齐季站在原地,看着老妇人的背影,眼神逐渐有了些微冰冷。

不远,那打开的茅草屋木门,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

要问因何如此。

只因灵宠二字。

如若这老妇人说宠物,说小兽,那都无所谓的,毕竟他们这一人一狐的关系会被人误解,早就是齐季心有预想的了,是没办法的事。

但这老妇人说的是灵宠。

她称呼小呆狐狸为灵宠!那这可就有些说法了。

灵宠二字,那是行内术语,寻常老百姓根本不会去主动了解这些东西。

毕竟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他们又不是斩妖除魔的那块料。

也唯有那些会与行内人打交道,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与行内人打交道的人,才会去主动地了解这些东西。

可一般来说,如果是普通人,但又知晓灵宠二字的话,其家庭环境不说大富大贵,如李家一般,但至少也不可能会沦落至这般惨淡,孤寡一人。

或许这老妇人她称呼小呆狐狸为灵宠,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老妇人许是个稍了解的多一点,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就只是单纯说灵宠好听一点,所以便唤灵宠了,自己根本无需想这么多。

可保险起见,自己必须以最坏的情况做打算,那就是或许从一开始,这老妇人与小呆狐狸的相遇便不是偶然,而是人为制造的偶然。

她,盯上了小呆狐狸。

当然,也有极小的可能性,这老妇人是什么高人大能,因已年老体衰了,故而选择隐居在这郊野也说不准定呢。

但毕竟可能性太小,所以不作考虑。

那么.....你最好是偶然碰见了我们,否则......

脚下的草地渐渐被逐步增大的力道给踩出了个布鞋印子。

否则我齐某人就只能迫不得已的,让这“偶然碰见”,成为真正的“偶然碰见”了。

当然,是指一辈子只见这么一次,并且再无任何可能性相会再见第二面的“偶然碰见”。

这样想着,齐季低头对着根本藏不住情绪,显然已经是被麦芽糖三个大字勾出了馋虫的黑狐,认真且严肃地嘱咐道:“待会进去,一切听我的,不要乱吃东西,也不许乱喝东西,明白了吗?”

“诶?”

听齐季这样说着,黑狐先是茫然,但这份茫然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她只全然相信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听话的。

要问黑狐为何如此。

其原因并非是它看到了齐季脸上的认真且严肃。

而且因为它相信道士,从始至终,仅此而已。

一;道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二;厉害好道士绝无可能伤害自己。

黑狐坚信着这两点,以前是,现在是,从今往后,皆是如此。

仅此而已。

见黑狐听进去自己的话了,齐季心神稍稍安定。他深吸口气,随即不做犹豫,抬腿便大步流星朝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让我齐某人看看,你究竟是福,还是祸吧!

以及,你最好祈祷自己是那个福,而不是那个祸。

否则,你惨了!我说的!!!

......

走进茅草屋内,屋内并不宽敞,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透着一股朴素而又精致的气息。

显然,老妇人虽然孤身一人生活,却并未因此懈怠,反而将这小屋打理得十分温馨。

屋内陈设简单而又有序。

正中央是一张应当是餐桌,略显陈旧的木桌,看木料应是橡木,其桌面上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粗布上摆着一盏油灯,灯芯微微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而在油灯一旁,则放着一个青瓷茶壶,壶嘴微微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泡好的茶。

理所当然的,茶壶旁边摆着的是几个同样青瓷的茶杯,杯口光滑,显然是老妇人平日里常用的器物。

木桌旁摆着两把竹凳,椅背微微弯曲,显然是经过多年的使用,椅面上铺着用旧布缝制的坐垫,虽然布料已经有些褪色,但却洗得干干净净,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屋角处有一个不大的木柜,柜门半掩着,隐约可见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衣物。

柜子上方挂着一幅已经泛黄的山水画,画中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虽已年久,但依旧能看出画者画工之精湛。

值得一提的是,这画神似李广那来财客栈里的山水画。

也不知是否错觉。

画旁挂着一串手工编成的竹编风铃,微风拂过,风铃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叮咚声,给这静谧的小屋增添了几分生气。

屋内的墙壁上挂着几串干辣椒和几束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麦芽糖的甜味,让人感到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气息。

墙角处还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一些新鲜的野菜,显然是刚被人不久前从地里采摘回来的。

至于是谁采摘的,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要说最引人注意的,那肯定便是屋内除餐桌以外的第二张木桌了,那木桌和一普通常见的单人书桌差不多大,其桌角一旁不仅摆着一个不算大的铁闸刀与一个小的石研钵与石研杵。

其桌面上更是有着一块不知是何作用,宽度约莫三尺出头的平木板,木板上摆着数个不知是何作用的数个工具。

如数根大小各不相同的铁匙与一双铁筷。

见到这些东西,齐季方才相信了黑狐口中,老妇人卖香一事。

自然而然,他也就没了那份微弱的敌意。

但,该有的警惕,齐季并未放下些许,哪怕分毫。

.....

观察完屋内,回望向人,老妇人已经坐在了竹椅上,见齐季进来,她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动作从容优雅,仿佛这简陋的小屋是她精心布置的殿堂。

她眼神温和,带着几分慈祥,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的纷扰,只愿在这小小的茅草屋中,享受这份宁静与安详。

齐季抱着黑狐,轻轻坐在了老妇人对面的竹椅上。

黑狐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对这陌生的环境有些好奇,但很快又安静下来,乖乖地窝在齐季的怀里,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四处打量着,时不时地抽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麦芽糖香。

见此,老妇人笑了笑,随即便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金黄色的麦芽糖。

颗颗糖块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她轻轻拿出其中之一小块,递到黑狐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来,小狐狸,尝尝奶奶买的麦芽糖,可甜了。”

闻言,黑狐没有如之前那般在云水镇游玩时见到好吃,便一定要吃。

而是先抬头看了看齐季,见他没有反对,甚至是轻轻颚首,极难发觉地点了下头后。

“谢谢。”

它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接过了那块麦芽糖,道了声谢,随后轻轻咬了一口。

麦芽糖入嘴,黑狐顿时眼睛一亮,尾巴也不自觉地摇了摇,显然对这甜美又满是麦香的味道十分满意。

见此一幕,齐季已做好了随时施法为黑狐解毒的准备。

但随时流过,见已吃完一块,开始一块接着一块以后的黑狐依旧一副没事模样以后。

齐季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些,但如先前一样,放松不代表放下。

齐季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试图从这看似平静的环境中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

老妇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警惕,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小先生不必紧张,老婆子我虽然孤身一人,但这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的心血。它们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早已成了我的家人。”

她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故事。齐季听着,良久,他长长吐息了口气,随之心中的戒备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宁静感。

他点了点头,轻声回应:“老太君的生活,倒是让小道生了些羡慕。”

老妇人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端起茶壶,为齐季倒了一杯热茶。

茶香袅袅升起,虽然不算好茶,只是市集上常见的普通货色。

可入口以后,却是回味无穷,令人莫名放松。

瞬间,茶香与屋内的药香、麦芽糖的香味交织在一起,仿佛将这小屋的宁静与温暖,一点点地渗入了齐季的心底。

这份安宁与沉静持续了很久,而屋内自然也安静了很久。

当然,这“安静”得排除开吃麦芽糖吃的“咔嚓咔嚓”的黑狐以后,才能说安静。

但突然,这份“安静”被人打破了。

是老妇人。

“刚才看先生看着老身那张香桌看的入神,可是先生好奇?”

闻言,齐季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平淡回道:“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哦?”老妇人似是来了几分兴致,“先生也懂这制香之道?”

闻言,齐季再次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看似平淡地回道:“小道,略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