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哈基老.....你这家伙....

说起香道，应该先明晰何为香。

广义的香，是指香气、芳香的气味。

《辞源》中说：凡草木有芳香者皆曰“香”，如芸香、檀香这类，皆是其中典型。

而狭义的香，则更为讲究，它是指用天然芳香类香药及植物黏合剂为原料，遵循不同的功效需求，按君、臣、佐、辅的方剂配伍组成的基本原则，精心制定配方。

随后，对这些香药进行精细的炮制与巧妙的配伍，再按照严格的工艺要求，制成形态各异的香品。

而这便是香。

知道了香，那便可以知道香道了。

可什么是香道呢？

答案并不难。

所谓香道，实际上是一个大而全的概念。

它涵盖了从香的制作开始，到将其熏燃、涂抹、喷洒等一系列过程，经此所散发出的香气、形成的烟型，能让人沉浸于一种舒服、愉悦、祥和的氛围之中，尽享芳香带来的美妙体验。

与此同时，还需配以富有艺术美感的香道具，对周遭环境进行精心布置，再加之娴熟典雅的点香和闻香手法，进而催生出诸多与之相关的文学、艺术等作品。

而这，便是香道的全貌。

而这，便是香道。

香之一道，源远流长，早在那极为久远的往昔，人们便已将博大精深的香文化融入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

想象一下，一炷香袅袅升起，两瓯茶热气腾腾，朋友聚会之时，众人围坐，闻香、品茗、弹琴、作画，好不惬意。

案前工作之际，焚香助兴，让思绪更加清晰。

甚至就连洗澡时，也有人有沐香的习俗，以期洗净身心的疲惫与尘埃。

到了唐代，香道已经很盛行，成为了风尚。

至于宋元时期那更是登峰造极，香道和茶道、花道、挂画并称为中国人的“四雅”，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皆对其推崇备至。

不过话虽如此，相较于其他“四雅”，香道似乎显得有些门庭冷落，行道者寥寥，并不出名，常被视作小道。

但事实当真如此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香之一道，并非小道，毋庸置疑。

香道，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瑰宝之一，其毫无疑问是承载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拥有着丝毫不差其他“三雅”的独特魅力与价值。

毋庸置疑。

要论起源，香之一道，应当是“四雅”当中最为古老的一位。

简单回顾其之历史。

早在古时尧、舜、禹时期，于《礼记》中谈及祭天、礼佛等诸多庄重的祭祀活动时，古人便已有了使用香料进行祭祀的传统，以此表达对天地神灵的敬畏之心以及祈求庇佑的诚挚愿望。

到了殷商时代“香炉”问世，香道文化开始形成，香道文化开始发展。

而后春秋战国时期，香道文化逐渐普及，文人雅士开始将其融入日常生活，以香为友，以香为伴，通过品香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随时流过至秦汉时期，香文化继续蓬勃发展，香料的种类日益丰富，使用方法也更加多样，香道逐渐演变成一种生活美学。

之后汉代时期，香炉得到普遍使用，上层社会流行薰香、薰衣，也出现了调和多种香料的技术，香文化开始略具雏形。

随后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阶层对薰香的使用更为频繁，香道文化也随之不断丰富，各种香品、香具以及品香的方式方法推陈出新，为后世留下了诸多宝贵的文化遗产。

唐代时，香在诸多方面获得了长足发展，不仅在民间广为流传，达官贵人、富裕人家更是经常性地聚会，争奇斗香，使得熏香艺术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风格，成为当时社会生活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除此之外，香还成功融入进了宫廷文化，为皇家的奢华生活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宋代是中国香文化发展的巅峰时期，香道文化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和发展，完全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从文人墨客的书房案几到普通百姓的厅堂卧室，处处都可见香的踪影。

香已然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后明清两代，香道更是成为文人雅士不可或缺的生活情趣之一，香具的选择愈发讲究，香料的鉴别更加精细，点香的技巧炉火纯青，闻香的礼仪也规范得体，各方面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将香道文化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乃至齐季上辈子所处的现代，香之一道依旧在岁月的长河中顽强地流传着，虽历经沧桑，略有落魄，但却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以上种种，皆为香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一段历史、每一个细节，都共同构成了香道丰富多彩的文化画卷。

但香道为何能在每一个时代都如此受人喜爱呢？

关于这点，齐季自认为有那么些许拙见。

答案便是“实用性”，这或许是一个看似与文化艺术难以搭边的答案。

甚至可以说听上去有些离谱。

但，“实用性”毫无疑问就是香道拥有如此厚重历史的关键所在。

至少齐季是这么认为的。

早在很久以前，古人就已懂得利用天然芳香且保留植物原态制成的熏香来调养心神。

古代汉族药学著作《本草备要》中，就明确记载了用焚燃沉香来调养身心的效用：

“沉香性温，诸木皆浮，而沉香独沉，故能下气而堕痰涎，能降亦能升。怒则气上，能平则下气。香入脾，故能理诸气而调中。”

正因香兼具实用性与文雅性，故此香之一道才能流传甚广，各地多有制作。只是各地的技艺大都各有不同，风格特色也各有千秋。

而在诸多香的种类中，佼佼者当属“京城药香”“广东莞香”“西域藏香”“闽地福建香”以及“清苑传统香”这五大种名香。

它们各自凭借着独特的配方、精湛的工艺以及迷人的香气，在香道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听口音，闻味道，如若不出小道意料之外的话....”

适当减少，并适当改编的将香之一道解说完毕以后。

齐季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仔细回味满溢屋内的独特香气，又像是在脑海中快速比对着各种香的特点。

随后，齐季的目光从老妇人身上缓慢移开，最终落在了那张屋内最为引人注目，摆放着诸多制香道具的“香桌”之上。

就见他不紧不慢地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几片茶叶，随后小抿一口热茶，平淡地发问，又好似作答。

“老太君应是闽地之人，而老太君所制之香，则应当是“闽地福建香”一类吧？”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在屋内回荡，带着一丝对香道的尊重与对老妇人的敬意。

“啪啪啪啪——”

齐季话音刚落，原本听得入神的老妇人，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情，眼中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宛如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包麦芽糖一股脑塞到了黑狐怀中，待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黑狐用四只小爪爪紧紧抓稳麦芽糖以后，老妇人便双手齐用，用力鼓起了掌来。

那掌声虽不算响亮，但却真挚无比，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了齐季的心上。

妇人这样说着，只是渐渐的，她的面色神情逐渐从惊喜与喜悦，转变为了内心愧疚的神色。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来惭愧，更是无礼，先前老身听先生所说略懂一二，那时心中更多是嗤笑不意。老身我研香，学香二十余年，虽表无显露，但心中却是自大得很。

见先生年轻，便自以为先生当真是只略懂一二，却不知三四，妄图在老身面前逞能装强，班门弄斧的狂妄之徒。

于是.....于是老身就想看先生一场热闹。”说着，老妇人的头更低了些，“没成想，先生如此博才多学，闻香便可断为何香，如此能力，当真是给老身上了一课。

老话果真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老身我....坐井观天了。”

老妇人拱手躬身，对着齐季深深行了一礼，那动作虽缓慢，但却透着满满的诚意，“还望先生恕罪，原谅我这眼瞎的老婆子。”

“......”

？？？

看着突然就开始“自爆”，然后给自己行礼致歉的老妇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的齐季脖颈处顿时渗出了些许冷汗。

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啊！！！

他齐某人只是想卖弄一下上辈子闲来无事了解到的非文化遗产小知识，装个逼罢了。

但是他齐某人真没想去用站在巨人肩膀上所窥见的一切，去仗势欺这老妇人啊！！！

以及.....高道德的炎朝人，未免真的太过高道德了吧？！

哈基老.....你这家伙....当真是让我进退两难了啊.....

看着老妇人那一副好像自己不答应她，就绝不停下的模样，齐季沉默了。

此刻，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万千思绪如雨出现，又如雨消失。

？

看着突然都开始沉默的两个人，黑狐自开始吃起麦芽糖以后，第一次的停了嘴巴，它那双灵动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开始观察起两人。

同时，它的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

实话实说，黑狐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该错过的东西。

可仔细回想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它都是切身实地的参与了....好吧，没参与，但至少也是看见了，听到了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错过什么的绝无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再仔细回想一下，现在会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刚才道士和老年母人叽里呱啦的一大堆黑耳根本就听不懂的东西，才导致的吧？

所以说，黑耳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都是道士和老年母人突然变得奇怪了啦！！！

这样想着，自以为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也本来就完全没有问题的黑狐经过一番思来想去以后，彻底地安下心来。

随后，看着油纸包里还剩下一半的麦芽糖，在预估好要留给道士的四分之一与留给老年母人的四分之一以后，黑狐便继续“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嗯....希望它来年不会蛀牙吧。

回望向人。

在心中酝酿，并反复推敲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会使情况变得更为糟糕以后，齐季深吸了口气，随后站起身，双手齐用，将老妇人扶起，撑住。

“老太君莫要如此自贬，小道不过略懂一二，今年年芳，也不过二十有余，如何比得上老太君啊？”一边说着，齐季脸上一边露出一个灿烂但明显是强扯出来的假笑。

随后齐季就这样“强硬地”将老妇人扶回了原位坐了下来。

见人已坐稳了，没有分毫停留，齐季逃也似的坐回了原位。

看着齐季这般表现，老妇人呆愣片刻，少许，她变得更加惭愧了。

就见她说。

“小先生如此谦虚，又如此有礼，老身，自愧不如。”

？

齐季茫然了。

你又怎么自愧不如了？

无视开始有些跳动的面皮，齐季假笑着强行转移话题。

“听闻福建香中，最有其之特色，也是其香中之首，咏春蔑香，是一种选用上等芳香植物与几百种中药材配制而成的名贵宝香。

其制作工艺复杂，需经过沾水打底、展香、抡香、切香、染香、晒香、跺香等十多道工序。

最终成品不仅香气独特，宜人舒心，持久醇厚。还具有安神养神、祛病保健，避浊爽神、提神醒脑、降气散寒、驱逐蚊虫等功效。

不知老太君这里是否有这咏春蔑香，如若是有，老太君可愿意“大出血”一回，让小道开开眼呢？”

看着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齐季，老妇人沉默了，虽自知齐季不愿失了长幼之礼，但奈何心中有愧，于是她还是没忍住。

“先生不必在意年岁，同道中人，自当以同辈相论，有错就是有错，该认就是该认——”

老妇人话还未说完，齐季便假笑着再一次打断了她。

“不知老太君能否让小道我开开眼呐？”

？

老妇人茫然了。

但很快，彻底明白齐季意志的她轻叹了口气。

“香虽名贵，但老身也并非不是没有，先生在此静坐片刻，老身去去就回。”

话落，老妇人起身离开了屋内。

就是背影有些落寞。

但这都无关紧要。

望着其离开的背影，已经“汗流浃背”了的齐季，这才像是释然般的松了口气。

“活下来了.....”

他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