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尸体上的妖气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青石地板上斑斑点点，不知是水渍还是别的什么痕迹。
一盏残破的油灯斜倚在床头，灯芯早已干涸，灯罩上落着一层薄灰，显然已经许久无人添油。
床榻上的被褥凌乱不堪，几件衣物散落一地，像是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挣扎。
墙角的香炉里，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香灰堆积如山，显然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
房间正中央的圆桌上，还放着半盏已经凉透的茶水。
茶盏边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唇印，茶水表面浮着一层浊物。
男子赤裸的尸体横陈在地，姿势扭曲，双臂大张。
他的面容狰狞，嘴巴大张，像是在最后还在不断发出呼喊。
齐玄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尸体。
那双圆睁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放大到了极限。
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关节处隐约有些发黑。
突破到聚灵境后，他的感知力远超从前。
死者体内的精气所剩无几，就像是被硬生生地抽走了。
最奇特的是，这具尸体浑身上下竟找不到任何外伤。
肌肤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擦伤都没有。
但最可怕的是，齐玄晖竟然真的在这具尸体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妖气。
那股妖气并不算浓烈，却让他心底直冒寒气。
妖物进城，还造成了命案。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恐怕整个朝阳城都要震动。
妖物在城中肆意妄为，这是降妖司绝对无法容忍的。
齐玄晖站起身来，目光再次扫过房间。
突然，眼角瞥见一抹异样的色泽。
一抹淡雅的粉色藏在粗布麻衣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他微微俯身，从衣物堆中拈出那件丝织品。
入手绵软，针法细密，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名门绣坊的功底。
这等精致的物什，与周围一身粗布麻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令他心惊的是，一丝妖气正从这件丝织品上散发出来，与尸体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先回去禀报吧。”
齐玄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将那物什小心地收入怀中。
刚一出门，魁梧打手就冲他喊道：“玄晖，里面到底……”
话还未出口，就对上了齐玄晖凝重的眼神。
那眼神沉如寒潭，顿时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
叶晴岚站在一旁，美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看了看齐玄晖紧锁的眉头，纤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剑柄。
两人目光相接，无声地交换了信息。
叶晴岚柳眉一蹙，提着长剑走进房内。
片刻后，她快步走出，玉容上染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齐玄晖，美目中有几分疑惑。
齐玄晖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同时对着门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晴岚立刻会意，转身对着门口的衙役拱手道：
“今日勘探现场先到此为止，接下来有劳几位了，我们先行告辞。”
魁梧打手也感觉出了两人看过尸体之后的凝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默默地跟上了二人。
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
几个衙役拦在门口，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让开点让开点！给降妖司的叶大人让条路！”
一个身材瘦小的衙役连忙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不是王三家的小子吗？前两天还在街上看见他买东西，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当时就把他娘给吓晕过去了。”
“他爹前几天还说给他说下门亲事呢，这下……”
........
待行至僻静之处，叶晴岚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我感受到了一些……气息。”
齐玄晖含糊地回答，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
叶晴岚娇躯一震，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作为凡魄境巅峰的武者，她对“气息”二字再清楚不过。
那道半步之遥的境界差距，就像一道看不见的天堑，让她明白齐玄晖话中未尽之意。
聚灵境武者能感知到而凡魄境武者察觉不到的气息，除了妖气还能是什么？
“好生厉害……”她轻轻呢喃。
不知是羡慕还是感慨，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当初她觉得齐玄晖的天赋和人品都不错，特意多有关照，本想着日后能够亦师亦友。
谁知自从教他七品降妖法才不到三个月，他就已经超越了自己。
那股妖气的发现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她虽然觉得那具尸体有些古怪，但作为凡魄境武者，她能察觉到的也仅限于此。
而齐玄晖轻描淡写的一句“气息”，瞬间就道破了其中玄机。
“你……你这几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齐玄晖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却见叶晴岚摆了摆手：
“算了，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这件事。”
齐玄晖点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那件丝织品：
“叶教习可知这是何物？”
晨光下，粉色的绸缎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绣着的暗纹若隐若现。
叶晴岚定睛看清那物什的瞬间，白皙的脸颊腾地飞起两朵红云。
她连忙转过身去，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这……这个还是先收起来吧。”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语气中带着少见的慌乱。
魁梧打手虽然一直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看到齐玄晖从怀中取出的物什，顿时来了精神。
他一把搂住齐玄晖的脖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我就说你这小子这几个月是去找相好的了吧！瞧瞧，这可是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儿啊！”
他越说越起劲，语气中满是打趣：
“快收起来，这可是在大街上呢，也不害臊！”
说着还挤眉弄眼地看向叶晴岚的背影。
齐玄晖无奈地摇摇头，将那物什重新收入怀中。
虽然他依旧不知这到底是何物，但看两人的反应，心里也大致有了判断。
回到降妖司时，天色尚早。
门口的执勤打手见到三人，连忙迎了上来：
“叶教习，齐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几位教习和张统领都在等你们呢！”
“等我？”齐玄晖微微一怔。
“是啊！这可是统领亲自吩咐的，等你和叶教习回来了，就先去议事厅。”
齐玄晖点点头。
正好，自己正愁城内发现妖物的事情该怎么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