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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星砂引祸
裴明蓁将渔网甩向浅滩时,腕间螭纹银镯突然发烫。咸涩海风裹着星砂拍在脸上,她望着北斗第七星旁那颗新生朱砂痣般的星辰,耳畔又响起归墟深处初代圣女的叹息。卖花女提着竹篮从礁石后转出,蒙眼白纱下渗出金粉:“姑娘的忘忧草,该换了。“
竹篮掀开的刹那,裴明蓁瞳孔骤缩——本该晒干的药草间蜷缩着只赤眼蛊虫,虫背上天然纹路竟拼成“七月初七“的字样。海鸥凄厉的啼叫划破晴空,她猛然回头,见远处海平线浮起片黑帆,旗幡上血绘的螭纹正与她腕间银镯呼应。
“当心潮汛。“卖花女突然用三百年前的官话低语,竹篮坠地裂成星图。裴明蓁俯身去捡,指尖触到沙粒下埋着的青铜锁链——环扣刻痕显示这正是那夜山崖崩裂时坠海的残链。潮水退去的沙地上,赫然显现出新帝残甲上的龙纹。
入夜时分,裴明蓁蹲在灶台前煎药,陶罐突然炸裂。混着星砂的药汁在泥地上汇成卦象:坎上离下,未济。窗外传来孩童惊叫,她冲出门时望见海滩上漂来具腐尸——虽被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但那身玄甲卫的装束与心口处的蛊纹,分明是三日前新帝麾下的精兵。
“要变天喽。“老渔夫敲着烟杆指向东北,那颗朱砂星辰正被黑云吞噬。裴明蓁摸向怀中银镯,螭纹缝隙里突然掉出粒带血的星砂,落地竟凝成微型浑天仪。当北斗第七星与朱砂星重合的瞬间,海面突然浮起三百盏青铜灯,火光中隐约可见谢明琅腐烂的半张脸。
暴雨倾盆而至时,裴明蓁的渔船正被暗流卷向深海。青铜灯阵围成囚笼,每盏灯芯都裹着她某世发丝。谢明琅的虚影立在浪尖,岩浆独眼灼穿雨幕:“师姐以为躲到天涯海角,就能逃过命簿追魂?“她腐烂的指尖捏着半卷鲛绡,正是裴明蓁在归墟焚毁的命簿残页。
渔船龙骨突然开裂,裴明蓁坠海的刹那,腕间银镯炸出强光。深海漩涡中升起白玉祭坛,初代圣女的重瞳在石像上睁开。三百世的记忆如利刃贯颅,她看见自己每世皆在七月初七剜心——而萧砚之转世的青衣书生,此刻正在祭坛下被青铜锁链贯穿四肢。
“痴儿,因果从未断绝。“初代圣女的声音震得海水沸腾。裴明蓁的朱砂痣突然裂开,蛊王心脏跳动着落入祭坛凹槽。当青铜灯阵汇成命簿虚影,她终于看清卷末血色小字:永宁三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裴明蓁以魂饲蛊,万劫不复。
海面炸开惊雷时,裴明蓁扯断锁链跃上祭坛。青衣书生心口的蛊纹正在吞噬星砂,他涣散的瞳孔映出她额间淌血的朱砂痣:“快走...星轨要...“话音未落,谢明琅的腐手已穿透他胸膛,攥着仍在跳动的蛊王心脏。
“多谢师姐养蛊。“谢明琅将心脏按进自己空洞的左眼,岩浆瞬间凝成新的命簿。海面浮起三百具玄甲卫尸身,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永宁“的骨针。当初代圣女的白玉像开始龟裂,裴明蓁突然将银镯按进祭坛——螭纹与星图重合的刹那,整片海域倒悬成归墟之门。
裴明蓁在漩涡中心睁开重瞳,看着谢明琅与新帝的残躯被星砂吞噬。青衣书生最后的星尘缠在她腕间,凝成新的螭纹。当初代圣女像彻底崩塌时,她捏碎蛊王心脏,将朱砂痣按上门扉:“这命簿,该由活着的人来写。“
海面恢复平静时,渔村传来婴孩啼哭。卖花女的白纱被海风吹落,露出与秋棠一模一样的金瞳。她怀中的新生儿额间带着朱砂胎记,小手紧攥着半片青铜门残片。北斗第七星旁,那颗朱砂星辰突然暴涨,光芒笼罩之处,三百盏青铜灯化作飞灰消散在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