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
高铁上。
江夜斟酌良久，最终在鬼血与鬼眼之间做出了选择。
首选鬼血。
因为他选择鬼眼，并不能复刻杨间的拼图路线。
杨间之所以能够平衡鬼眼与鬼影的力量，是因为通过鬼镜的力量复活自身，卡了一个机制上的bug。
而江夜是鬼，如果采取同样的方法，那等到孙圣被鬼绳勒死以后，他直接原地厉鬼复苏。
同一时间，鬼绳，鬼眼，鬼影，也会一起厉鬼复苏。
观江花园小区的老宅当场变成养蛊屋。
刚复活的孙圣在没人拉一把的前提下，先不说能不能走出鬼镜，就是走出来了，面对复苏的四大厉鬼，也是分分钟暴毙，没有一丝丝挣扎的可能。
相比之下，鬼血强大的保命机制，压制机制，恰好符合江夜的需要。
保命机制不用多说。
只要鬼血没到复苏的地步，就能极大程度地治愈驭鬼者自身的伤势，可保孙圣肉身无恙。
而鬼血的压制机制，虽然对人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对鬼的压制效果却是异常显著。
并且，鬼血的压制，侧重于拥有实体的鬼。
遇上像江夜这样的意识类猛鬼，压制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否则杨间后期泡在鬼血池子里的时候，也不至于在鬼梦的鬼域里休闲度假。
江夜目前的鬼域强度，虽然比不上鬼梦、梦魇，但好歹也是个意识类的鬼域。
在诡异复苏的时代，对那些驭鬼者来说，江夜一个鬼域，三条必杀的杀人规律，起步就是A级厉鬼事件的强度，总不至于被鬼血压制到死机。
因此，综合来看，鬼血各方面的性价比都很高，与江夜的情况尤其适配。
“大圣，你能带我去游乐场么？”
孙圣又从鬼域里钻了出来，坐在江夜旁边的空座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小脸上充满期盼。
“我在花果山留了改天换地的大神通，能让你心想事成，你要去游乐场玩，自己想想就行。”
江夜敷衍道，自己忙着抓鬼呢，哪有时间陪个小毛孩子逛游乐园。
身为一只鬼，即使人性略有复苏，他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唯一的欲望，就是搜集拼图，吞鬼变强，这也是所有厉鬼的本能。
人的欲望各有不同。
但鬼就不一样了，很专一，只想增强自身的灵异强度。
杀人只是一些鬼增强灵异强度的途径罢了。
从江夜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鬼与鬼的竞争才是主题。
人类是被圈养的羊。
驭鬼者则是想从羊圈里翻墙而出的黑山羊。
“那不一样。”
孙圣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而且，我也没去过游乐园，不知道游乐园是什么样子，想象不出来。”
江夜一愣，回想了一下孙圣八岁之后的记忆。
父母离异之后，母亲重组家庭，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孙圣也就成了留守儿童，一直跟着在戏剧团工作的爷爷一起生活。
“妈妈有点事，先挂了，等有空了带你去游乐园。”
“爸爸工作忙，等回家了再说吧，别给爷爷添乱。”
“爷爷一把老骨头了，禁不起折腾，你让你爸你妈带你去。”
三个人，三句话，三个理由，让游乐园成了孙圣遥不可及的梦。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堵在了心口，江夜不禁摸了摸心脏所在的部位，感受到一种源自人类情感的悸动。
看到江夜沉凝的脸色，孙圣慌乱道：“大圣，你别生气，我不去游乐园了，不给你添麻烦。”
瞥见孙圣手足无措的模样，江夜鬼使神差地动了恻隐之心。
“明天游乐园开门，就带你去。”
“真的？”孙圣惊喜不已。
“嗯。”
“那我们拉钩。”
孙圣伸出小手，翘起小拇指。
江夜看着那张神情殷切的小脸，略显无奈的长出一口气，伸出右手，勾住了孙圣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孙圣很有仪式感，盯着一大一小两个勾在一起的小拇指，嘴里念念有词，神情认真至极，仿佛在完成一件人生中极为重大的约定。
江夜默默看着，听到上吊两个字，就想起鬼绳。
在谁手里来着？
得想办法抢到手，毕竟鬼绳也是一件利器，非常适合自己的第三条杀人规律。
誓词说完之后，孙圣用大拇指碰了碰江夜的大拇指，补充道：“你是大圣，说话要算数，不能像大人们一样骗小孩子哦。”
“嗯，不骗。”
江夜的心情平复下去，语气中又透露出淡淡的死感。
二十岁男鬼，未婚带娃，拥有鬼域，诚招女鬼。
要是举着这么一张牌子到了大昌市，不知道能不能招来灵异事件。
“这位同学，你要点什么？”
一道声音传入耳中，江夜抬眸，看到售货员推着一辆小车停在过道上，朝他递来一个笑脸。
这时候要是不买点东西，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正好自己也饿了。
“来份盒饭。”
江夜淡淡道。
看着他的手势，从竖着的六，转成蜘蛛侠吐丝的姿势，又缓缓摊开手掌，售货员怔了一怔。
买份盒饭这么装？
知道的以为你在买盒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签合同买高铁呢。
“我们这边盒饭有30的鸡排饭，40的牛肉饭，还有六十的双拼饭，你要哪一种？”
“牛肉饭，再来一瓶脉动。”
“好的，一共五十。”
售货员一边拿东西，一边瞅着隐隐散发出死寂气息的江夜，腹诽道：“穿着校服坐高铁，经历比你爹都多，瞅你那死出，确实该喝瓶脉动，脉动回来了。”
江夜微微侧目，瞥了售货员一眼，怎么感觉对方有种攻击自己的意图。
不过售货员接下来并没有付诸行动，江夜的杀人规律自然也就没有触发。
“鬼驭人之后，还成敏感肌了。”
望着售货员逐渐走远的背影，江夜心里嘟囔一声。
之前别人看不见他，摸不着他，杀人规律怎么都触发不了。
现在倒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有了触发杀人规律的预感。
吃完盒饭，休息几个小时后，高铁到站的播报声在车厢里响起。
“前方到站，大昌市。”
江夜起身下车，刚出车门，就被两个警察给拦下了。
其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警察拿着手机，跟照片里的人对照了一下，点头道：“是他。”
另一个略显老成的男警察看向江夜，一脸严肃：“你好，孙圣同学，有些工作，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请你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江夜眨眼，猜到了怎么回事，于是伸出了两只手。
“一点小事，用不上戴手铐。”
女警察哭笑不得，把江夜的手按了下去。
看江夜这副清秀的长相，分明是个好好学生的模样，完全不像视频里表现的那么凶恶。
难道真是遗传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