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摆摊也要摆出杀气
墨斯沉了口气，低声说了句。
“你们是真打算走自营路？”
兰特抬头看他。
“我就问你一句。”
“你们商会是谁撑起来的？”
“是那些坐在帐房里算盘打的比拳头还快的老头？”
“还是早年一个个饿着肚子跑商路，被野狗咬了脚还得拖着箱子走三十里的苦人？”
“我不图你们商会的名，我只图一句话。”
“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怎么起来的。”
墨斯没接话。
他身后的那几个披斗篷的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其中一个咳了一声，走上前一步。
“兰特大人，我们几个不是来吓人的。”
“也不是来装官腔的。”
“实话说，黑月商会这几年内斗的厉害，像您这种能实打实出货出人的镇子，已经不多了。”
“我们代表的是西南分部。”
“墨斯是联系人，不是决策人。”
“您要是真有意，我们愿意退一步。”
“从三成抽成改成一成半，前六个月免附税。”
“只要求铁锤镇允许我们挂名中转站。”
“每个月两次商路调货。”
兰特一听，眉毛没抖一下。
他看了看木头。
木头已经从柜子后面拉出一张协议用纸，墨水和印章全都备好。
刘铉拿出小木桌，一拍。
“签字吧。”
“再磨叽，太阳下山。”
“我们还要回去开会分账呢。”
墨斯张了张嘴，啥都没说，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签了。
那一刻，西蒙乐的差点把酒撒桌上。
“嘿，成了。”
“咱这铁锤镇，也算是进黑月名册了。”
兰特却没笑。
“别急着乐。”
“这才刚开头。”
“黑月那边的人能让咱上桌，就能改天翻桌。”
“咱得趁现在，把自己的根扎实。”
“等他们想动咱这条链子的时候，最好自己先掂量掂量，是不是想被锤断。”
……
谈完。
兰特没回镇。
直接带人去了铁矿那边新修的小工坊。
铁匠老乔正汗流浃背打着一把新斧头。
兰特走过去，拿起斧柄称了称分量。
“这货能带去新商线？”
老乔咧着嘴喘着气：“能。”
“硬得很，砍人也行，劈木头也行。”
“就是还缺点涂层油，得回头让木头那边再给我调点防水的。”
兰特点头。
“你就照这个标准，给我打五十把。”
“再挑十个能说话的铁匠，准备出镇跟我摆第二次摊。”
“我要让黑月的人知道。”
“铁锤镇的锤子，不光能打仗。”
“还能赚钱。”
“还能把他们的老主顾，一锤一个——抢过来。”
五天后。
黑月西路最大中转点，磨河集。
三条商道交界。
两百多商队扎堆。
往年这地方都是黑月商会的人说了算。
但今天，商会那边的摊还没开全，东边马厩旁边已经冒出一排新棚子。
不是帆布，不是油毡。
是木头。
铁锤镇出品的“可折叠流动摊架”，四条腿，钉铁扣，能撑住整套铜锅。
棚顶挂着一排木牌：
【铁锤镇——货真价实，带锈包退】
西蒙站在摊前，身后摆着五十把斧头、三十套短矛，还有一堆包好的皮手套。
刘铉带着三队新兵轮班看摊。
一个看摊，一个巡逻，一个打锣喊价。
喊价的是石轨。
他披着件破羊皮袄，嗓门压的低低的：
“正宗铁锤手斧，榫卯合缝，砍柴不崩口，砍人不回震。”
“每一把都有兰特大人签字——砍人试过的那种。”
“买一把，送防锈油一壶。”
旁边一个商人看了一会，凑过去问：“你们这是哪家的货？”
石轨抬手就是一锤子指着那牌子：
“铁锤镇的。”
“黑月那帮人砍价砍货，咱这边，砍的是人头。”
“你要能买别家更硬的斧子，我反手把这货送你。”
“要买不了——就别在这磨蹭。”
商人愣了两息，掏钱。
……
摊子连摆三天。
从磨河集往北走的商人，有一半在铁锤摊前买了货。
第四天早上，墨斯来了。
他站在摊前，一句话没说，看了十分钟。
西蒙走过去。
“怎么，准备拆我们？”
墨斯摇头。
“不是。”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现在，是黑月商会西路分支正式认证的‘战略合作镇’。”
“以后我们这边的商路，不会绕开你们。”
“但……”
“别再把锤子摆在我商会门口了。”
“我们那边小会计吓得昨晚尿了两次。”
西蒙一笑。
“你回去告诉你那边的人。”
“铁锤镇的锤子，不挑人砸。”
“你们想靠近，就得先学会低头。”
墨斯点了点头，走前几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卷轴。
“这是黑月的图上，磨河集东区的摊位永久使用权。”
“你们现在是这里的的头商了。”
“以后谁想在这边卖货，都的跟你们打招呼。”
“当然——”
“商会只做转手，不管价，不保货。”
“你们自己争。”
刘铉接过卷轴，转手就扔给兰特。
兰特看了两眼，嘴里咬着干肉。
“这地盘要是早几年来抢，最少得杀两百号人。”
“现在倒好。”
“一锤换的。”
“还能签合同。”
“这年头，真讲理。”
他看向木头。
木头已经支起新摊架，把新版本的酒桶摆出来。
旁边小牌子一竖：
【鲍勃酒馆·流动一号店】
【喝完想哭，吐了也值】
兰特咬下一口肉，慢悠悠说：
“酒卖了。”
“地有了。”
“下一步……”
“是时候打铁打到人家祖坟前头去了。”
刚从磨河集收摊回来不到一晚，驴头就蹿进了兰特屋里。
一身泥，一身乱草。
手里攥着一小块干脆的像熏肉的破木牌。
“嘿，大人。”
“你猜我在哪儿捡着的？”
兰特正拿牙签剔肉丝，看他那样子，也懒得起身。
“你是不是又钻地洞了？”
“这次不是地洞，是人堆。”
“我在西林仓库那边蹲了俩晚上，跟了个老鬼。”
“你知道他干嘛的吗？”
兰特皱了下鼻子。
“别废话。”
“直接说重点。”
驴头嘿嘿一笑，把那块破木牌扔到他面前。
“老鬼从黑月来的，不是普通人。”
“他以前是商会的地契管事。”
“但被撸了。”
“你猜他手里还有啥？”
兰特拣起那木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