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锈蚀的时针》

教务处的挂钟开始逆时针旋转时，沈清棠正在填写退休申请表。

“沈老师，您的手...“

人事主任突然噤声。钢笔从沈清棠指间滑落，墨水滴在表格上晕染出的不是字迹，而是枝桠状的青铜纹路。更诡异的是，她手背的老年斑正在消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弹性。

窗外传来金属摩擦声。那棵新移植的梧桐树正在落叶，但飘落的叶子在半空就锈蚀成灰，露出叶脉里嵌着的微型芯片。每片叶灰落地时，都自动排列成相同的数字：

1026→1025→1024...

“时间回溯开始了。“

萧瑾倚在门框上，白大褂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材质。他递来的教师档案里，沈清棠的入职照片正在变化——原本扎着马尾的年轻面容，正逐渐被满头白发的老年影像覆盖。

“您猜，当时间归零时...“

少年突然抓住她手腕，皮肤接触处浮现全息投影： 2043年的她躺在手术台上，正被树根状的数据线刺入太阳穴。

女厕所的镜子出现异常是在午夜。

沈清棠捧水洗脸时，发现倒影里的自己穿着白大褂。镜中“她“身后不是隔间，而是布满培养舱的实验室，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穿校服的萧瑾。最骇人的是，当现实中的她后退时，镜中影像却向前走来，沾着蓝墨水的手指穿透镜面！

“这是记忆投射。“

镜中人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白大褂口袋里的教师证掉出来，上面印着：

量子教育系统首席研究员沈清棠

（有效期至归零时刻）

突然所有水龙头自动开启。喷涌而出的不是自来水，而是粘稠的蓝色培养液，里面悬浮着神经组织般的金属丝。当这些液体漫过脚背时，瓷砖缝隙开始生长青铜根系，组成一行倒计时：

载体同化剩余时间：72:00:00

地下仓库的老式座钟内部藏着秘密。

沈清棠拆开钟罩时，发现齿轮全部由试卷压缩而成，咬合处渗出蓝血。当她把逆向旋转的时针强行扳回正轨时，整个钟体突然爆裂，飞出的零件在空中重组为全息菜单：

[系统重置选项]

①接受逆向生长（退回研究员身份）

②强制终止程序（清除所有副本）

③寄生新载体（转移至T-307-1027）

“您当年设定的安全阀。“

萧瑾的声音从堆满旧课本的货架后传来。少年摘下眼镜，右眼已完全机械化，瞳孔里闪烁着同样的选项界面：“但这次多了一个变量——“

他忽然扯开衬衫，心口皮肤透明化，露出里面用蜡笔写着的新选项：

[④折断时针（冻结时间）]

操场方向传来梧桐树倒塌的巨响。

晨会上，新任教导主任正在介绍教学改革方案。

“根据沈教授留下的研究资料...“

投影仪播放的PPT里，赫然是沈清棠年轻时的实验笔记。当镜头扫过参会人员时，本该空着的“退休教师席“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

散会后，工人在移植新梧桐树。树坑里挖出的不是泥土，而是锈蚀的齿轮与准考证残片。最底下埋着个培养舱，玻璃内壁上用血画着个未完成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