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在拍什么？"

会议室的百叶窗斜斜切进秋阳，在深棕色长桌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格子光影。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混合着速溶咖啡的甜腻气味，简言推开厚重的木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窗外的梧桐叶被夏阳染成金黄，偶尔有几片飘落在玻璃幕墙上，像极了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五曜佩贴着胸口，因陌生环境而泛起微热

邵明明的彩虹条纹 POLO衫是最先闯入视线的色块，亮片装饰在他转身时哗啦啦作响，仿佛整个人都裹着流动的光谱。他手里转着辆红色玩具小汽车，车轮在桌面上划出沙沙声响，发胶固定的刘海反射着顶灯的光，在额前形成一道僵硬的弧线

宋妍妃靠在落地窗旁，oversize的 Gucci虎头卫衣松垮地遮到大腿，牛仔热裤膝盖处的破洞边缘缝着黑色耐磨贴布，针脚细密而整齐，显然是自己动手修补的痕迹。

她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细长女士烟，指甲上剥落的 CHANEL LOGO美甲下，当简言的目光扫过她手腕的护腕时，她突然将手肘支在窗沿，故意露出与他同款的绑带方式，护腕边缘的透气孔里甚至还沾着未洗净的汗渍。

窗外的阳光勾勒出她的侧影，卫衣帽子上的虎头刺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像头蓄势待发的幼兽。

佟梦实坐在长桌首位，洗旧的潮牌卫衣帽子歪戴在头上，露出的额角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

AJ1鞋底有明显的街舞磨损痕迹，尤其是前掌外侧，橡胶已经磨得发亮。他没说话，只是用鞋跟有节奏地叩击着桌腿，“嗒、嗒、嗒“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邢菲抱着印着 Hello Kitty的保温杯缩在椅子里，卫衣袖子长到盖住手指，只露出半截粉色的吸管。

当简言的视线扫过她时，她慌忙低头，发梢蹭到杯口的吸管，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几秒钟后，她用余光偷偷打量他，瞳孔微微放大，保温杯在膝盖上晃了晃，褐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痕迹。

坐在旁边的赵顺然大大咧咧地挥手，棒球帽反戴的帽檐遮住半只眼睛，手腕上某选秀节目的应援手绳已经褪色，露出底下晒出的黑白分明的肤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万虢朋。他穿着熨烫过度的白色衬衫，领口纽扣绷得发亮，将脖子勒出两道红印。

仿款百达翡丽表链在灯光下晃出俗艳的光，水钻排列得并不整齐，有几颗甚至已经歪斜。

当简言走进来时，他正对着落地窗调整领带，镜子里的倒影显示他袖口还留着未拆的商标，白色的标签角从衬衫袖口探出来，像面小小的白旗。

听到动静后，他转身的动作过于刻意，导致表链勾到了窗帘流苏，“刺啦“一声，金黄的流苏穗子散落一地。他弯腰去捡时，简言看见他皮鞋跟部的防滑贴已经磨损得露出底色，上面还粘着一小块口香糖残渣。

“这位是简言，从韩国回来。“洪涛导演的介绍打破了僵局，他手里的文件夹边角已经磨出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角落里的女生这时才抬起头，她戴着黑色棒球帽，白色连衣裙的刺绣裙摆垂到地面，针脚细密地绣着云纹图案。

“张语曦。“

她的声音像冰水滴在青石上，短促而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简言注意到她放在膝头的右手，虎口处有层极淡的茧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没有任何装饰，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粉色。

就在这时，万虢朋突然迈步向前，他的目标显然是张语曦面前的咖啡杯。“我帮你倒杯新的？“

他的笑容过于灿烂，露出了后槽牙上的烟渍，导致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表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金属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眼看就要勾住杯把。杯中的咖啡还剩三分之一，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在灯光下呈现出深褐色的光泽。

“小心！“简言的提醒晚了半秒。

咖啡杯翻倒的瞬间，深褐色的液体以抛物线的轨迹泼向张语曦的白裙。她下意识地往后缩，身体撞到了沙发靠背，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简言弯腰去捡挂坠的手，与张语曦伸过来的手指在半空中相触。她的皮肤凉得像雪，指尖有处薄薄的茧，位置正好与他练习室旧伤重合，让他想起在韩国冬夜里，握着冰冷的门把手时的触感。

“抱歉。“万虢朋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却把整盒抽纸打翻在地，白色的纸巾像雪花一样散落。“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表链还勾着咖啡杯把，拉扯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杯底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深色的痕迹。张语曦没理会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捻起银挂坠，

黄志中的咳嗽声打破了混乱，他戴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全场。

“以后录制节目，“

他推了推眼镜，镜腿上缠着一圈黑色胶布，“记住三条：不准迟到，不准穿超过三千块的配饰，不准在老师的课上打瞌睡。“

这句话让万虢朋的手腕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仿款手表的表链在桌面上擦过，发出细微的声响。简言注意到黄志中袖口的磨损痕迹，那是长期翻阅剧本留下的印记，布料已经磨得薄如蝉翼。

散会后，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宋妍妃突然拦住简言，她晃了晃手机，屏幕壁纸上是首尔某个舞室的标志，背景是清晨的练舞房，落地镜上还挂着水珠。“加个联系方式？“

她的指甲在阳光下闪过残缺的 CHANEL LOGO，露出底下自然的粉色甲面。“看你也是练舞的，以后可以交流下。“

“当然可以。”

走廊尽头，张语曦正在按电梯。她摘下了棒球帽，碎发间夹着枚银质发夹，发夹边缘刻着细小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电梯数字从“22“开始往下跳，红色的数字在不锈钢门板上投下光影。

就在这时，简言眼角的余光瞥见万国鹏躲在消防栓后面，身体半蹲着，举起手机对准了张语曦的帆布包。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在调整焦距，仿款手表的表链垂下来，碰到了消防栓的红色阀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你在拍什么？“简言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墙壁的吸音材料让声音显得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