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留书出走
初雪起床的时候没见到长欢，很是诧异。长欢一向起得晚，更何况昨夜她们卧聊，将近子时才睡下。梳洗完毕，初雪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往厨房走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小荷。
“小姐，您起来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正让我去叫您跟小郡主起床呢。”小荷微微躬身，给初雪行了个早安礼。
“我起床的时候没见着长欢，怎么？她没在娘亲那儿吗？爹爹呢？”初雪微讶，这个长欢，一大早的又野哪儿去了？不知道吃了早饭再去玩吗？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老爷昨晚子时才回，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一早就跟夫人在厨房准备早膳，没见着小郡主。”小荷应道，“小郡主八成是在后院，我去找找看，小姐您先去陪夫人吧。”
初雪跟柔光夫人久候长欢不到，心里有些着急。初雪皱了皱眉，正想亲自去找找看，却见小荷和小枫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夫人，小姐，不好了——”小枫边跑边扬了扬手中的纸。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小郡主人呢？小枫手上拿的是什么？”柔光夫人见二人莽莽撞撞的，不由斥责道。
“夫人，小郡主离家出走啦。”小枫还未等气息平定就急匆匆的说道，“这是她留下的信。我打扫小姐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就放在小姐的枕边。”
初雪听言吐了吐舌头，自己太大意了，连放在枕边的信都没发觉。不过，她可一点都不为长欢担心，“小枫姐姐，别急。长欢离家出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定是在城里鬼混呢。只是不知道这次那个铺子会遭殃。”
“初雪，我看这次有些不一样。”柔光夫人看完长欢留下的信，将其递给初雪，“以前长欢离家出走什么时候留过书信的？”
初雪接过书信：“‘初雪，我要出一趟远门，借你的踏雪一用。’长欢这是怎么了？她要干嘛？”
刚念完这简短的留言，初雪心下就觉不安。长欢骑她的踏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从来都不会跟她打招呼的。出远门？长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云水间了吧？
“小荷，去叫守门的小麦过来。”柔光夫人吩咐道。
“是。”小荷应道，急匆匆的就往外跑。
不多久，小麦紧赶着来给柔光夫人见礼：“夫人好，小姐好。”
“嗯，小麦。”柔光夫人笑着示意他起身，“今早你有见到小郡主出门吗？”
“回夫人，见到了。今早刚到卯时，天还没亮呢，小郡主就把我叫醒了让我开门，还让我牵了小姐的马。”小麦恭敬的答道。
“那小郡主有说要去哪里吗？”柔光夫人问道。
“没有。”小麦答道，随即疑惑的抬头，“小郡主不是回炎王府吗？”
“小麦，你赶紧去一趟炎王府，问问小郡主回去没有。”柔光夫人思忖一下，吩咐道。
“等等。”小麦刚转身，就被初雪叫住，“你到炎王府后，直接去找王妃，此时不要让他人知晓，明白吗？”
“是。”小麦应道。
“初雪？你在想什么？”小麦走后，初雪就眉头紧皱，凝神沉思，柔光夫人唤她几次都没听见。
“娘亲，太子现在在炎王府，长欢多半是不会回去的。”初雪回过神，长舒一口气，“我想到一个地方，只希望长欢不要真是去了那里。”
“什么地方？”
“朱水之源，少咸山。”
“什么？”柔光夫人惊道，“怎么回事？”
“都是我不好。”初雪红着眼睛，都快哭出来了，“昨天我拿去年我生日时的事取笑她，晚上聊天时，她问我说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我当时困得紧，随口打发她说了句七雪脂……”
“初雪，先别着急。长欢平日里虽调皮了些，却也是极有分寸的。”柔光夫人握住初雪的手安慰她，“这样，我们先到长欢常去的地方找找看。你先去军营看看，我派人去云水间看看。不要慌，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到军营去，说不定长欢是昨日见到哥哥的信，又想起霁风哥哥了。霁风哥哥这么久没有消息，她肯定是担心了。”初雪紧紧地握住拳头，自我催眠似的说着，站起来往外边走边说，“我这就去军营，长欢肯定在明风营，或者是去庭阳峰了……”
***
听月轩。
王妃听完柔光夫人的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柔光夫人看看出奇镇定的王妃，再看看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初雪，只好唤了王妃一声。
王妃对柔光夫人笑了一下，起身去扶起初雪，说：“初雪，这事不怪你。长欢不懂事，害你这个姐姐担心了。”
初雪的眼泪掉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妃，招摇峰的守卫说，今早看见长欢出了灵行关。炎王已经派人去寻了，只希望能今日天黑前能将长欢带回来。王妃不用太过担心，郡主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柔光夫人安慰道，却是连自己都没什么信心。长欢出发都快三个时辰了，骑的又是踏雪，那可是北方灵族的名马，派去的人追上她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姐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王妃却是十分镇定，浅笑着拉初雪坐下，“长欢这个时候离开了也好。少咸山虽凶险，但灵族毕竟是人族的盟友，现在是冬季，长欢走的定是朱水西岸，不会有事的。”
“王妃……”柔光夫人见王妃的模样，心下一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子，也曾是叱咤风云马上天下的巾帼英雄，什么样的风雨不曾经历过？
“小米。”王妃扬声向门外唤道。
“王妃。”小米入内行礼道。
“太子呢？”王妃问道。
“回禀王妃，太子巳时三刻才起，用完早膳后就就一直呆在千雪苑。”小米回答说。
“太傅呢？”
“太傅大人一早起了，早膳时问了府中书房的位置，之后就一直呆在文曲轩，还吩咐说无事不要打扰她。”
王妃沉思良久，继而吩咐道：“去让请太子和太傅到客厅，就说本妃有事相商。”
“是。”小米应声退下。
柔光夫人有些不解，问道：“王妃，你准备做什么？”
初雪也止住悲伤，抬眼看向王妃。
“你们当长欢为何出走？”王妃叹道，“太子未见到长欢时，已有拒婚之意。可是，谁知道他见到长欢之后，定然会发现长欢跟传言中不一样，到时候会不会改变看法？长欢这个时候离开，太子对她的印象只会更差。而太傅，即使之前对长欢并无偏见，此时也会觉得她过于任性。这样一来，这门亲事，多半就不了了之了。”
“王妃姨娘，您是说长欢是因为太子才离开的？她这是……‘逃婚’？可是，她为何一定要去少咸山？那地方那么危险，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初雪急急问道。
她知道长欢不喜欢这门亲事，可是为此身陷险境，真的值得吗？那个太子，虽然傲慢了点，却也是个翩翩少年，长欢就是真嫁给他也不算太糟吧？
“初雪，帝京可是比少咸山更危险的地方。”王妃看向初雪，双眼平静无波，却让初雪觉得不寒而栗，“而且，正是因为少咸山危险，长欢才更要去那里。不用担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小小的少咸山，还困不住她。”
虽然王妃如此说，但是初雪却还是无法放心。灵族与人族虽是盟友，但是灵族境内奇禽异兽甚多，若是遇上就是明甲军的将士都不免受伤。少咸山那种险地，平时将士们都不敢轻易去闯，更何况长欢？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啊。
“走吧，我们去会会太子，还有……太傅大人。”王妃率先出了听月轩，往明城殿走去。
“初雪，王妃才是最疼小郡主的人。”柔光夫人见女儿看着王妃欲言又止的模样，拉着她小声提醒道。
初雪一怔，继而整了整仪容，跟了上去。
“明城殿？”玄夜看着头顶的匾额念道。
“当年玄天帝赐明王封地枢阳城时，本欲改枢阳城为明城，但明王推拒了，只将府邸主殿命名为明城殿。”秋琉解释说。
玄夜点头，进入殿中。
小米和小茶给两人上茶：“太子殿下请用茶，太傅大人请用茶。”
“是摇光吗？”秋琉昨日尝了一回摇光，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小米有些尴尬的摇头：“不是。王妃不忍将士们每日辛苦从招摇峰顶送水至王府，所以……”
“没事。听月公主果然还是那个听月公主。”秋琉笑道。
“你家王妃呢？她召我们来有何事？”太子对茶不感兴趣，只担心王妃谈起两家的亲事。
小米正想回答，却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太子殿下，太傅大人，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抱歉。”
“王妃。”小米和小茶行礼道。
“嗯，你们下去吧。”王妃往主位上走去。
“玄夜给姑姑请安。”太子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礼。他听过自己这个姑姑的事迹，对她是打心底里的敬佩。
“秋琉见过王妃。”秋琉也躬身道。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秋琉大人请坐。”王妃坐在案前，神情端庄，颇有几分气度。
柔光夫人和初雪给玄夜和秋琉见礼之后也在下首坐下。
“姑姑，您叫我玄夜就好。我可是听着姑姑的传说长大的，对您一向仰慕的紧。”玄夜待王妃坐定后就笑道。
“玄夜，”王妃对玄夜点头笑笑，继续说道，“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是。”玄夜笑得有些勉强，开口就问到年龄，估计要说婚事了。
“姑姑找你来，是有一事想告诉你。此事本不该张扬，不过你既叫我一声姑姑，秋琉大人也不算外人，本妃就不相瞒了。”王妃喝一口茶，看了秋琉一眼，又看向玄夜，“说出来实在让二位见笑。今日一早，小女离家出走了。唉，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她，这般任性……”
“郡主没事吧？去了哪里？可有消息？”秋琉问道。
“少咸山。”王妃说着，眼中露出担忧之色，“王爷已经派将士去寻了，秋琉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郡主失踪，皆因太子而起，太子理应亲自去寻。”秋琉这话是对着玄夜说的。
玄夜心中正暗自因王妃未提及他与郡主的婚事而高兴，听到秋琉的话心中一苦，却不得不向王妃请命去寻郡主。
“玄夜不必如此。此事并非你之过，小女去少咸山只为寻那七雪脂。只是，”王妃叹息着说，“小女如此任性，实在是……”
“郡主只是年幼，过几年定然不输王妃当年。”秋琉说道。
“本妃原不欲拿此事烦扰二位，只是小女安危不定，本妃心中甚是忧虑，今日恐怕不能相陪了，还请二位恕罪。”王妃起身说道，“柔光姐姐，初雪，你们带两位客人去用午膳，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是。”
王妃回了听月轩，柔光夫人和初雪招待玄夜和秋琉去用膳。
路上，秋琉拉着柔光夫人的手，微笑道：“柔光姐姐，好久不见了，你这些年还好吗？”
柔光夫人笑着点头。
“想当年，听月、你、我三人在帝京的时候……”秋琉说着叹了口气，“如今，听月跟我是越发的生疏了。”
“秋琉妹妹何出此言？王妃只是担心小郡主的安危。”柔光夫人说道。
“姐姐不必安慰我。我此行本欲探望探望故人，可是现在才发现……”秋琉想到王妃一口一个“秋琉大人”，炎王和丘泽也是一口一个“太傅大人”的叫自己，心中惆怅不已，继而笑着看向柔光夫人，“幸而姐姐还肯叫我一声妹妹，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不要怪王妃。王妃这些年，心里的苦……”柔光夫人说着说着就只剩一声叹息。
“姐姐，小郡主是真的去了少咸山吗？”
柔光夫人点头，神色担忧：“小郡主昨晚宿在我府上，今日一早就不见了人。招摇峰的守将说一早就见小郡主出了灵行门。”
“初雪，你怎么了？”玄夜见初雪落在后面悄悄抹眼泪，诧异的问道。
“太子殿下，我没事。只是很担心长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初雪说着就泣不成声了，“霁风哥哥……要是回来了，我要怎么跟他说……哥哥昨日的信中还说让我好好看着长欢的……”
“不用担心，郡主定会没事的。炎王不是已经派人去寻了吗？今日天黑之前，郡主定会回来的。”玄夜对初雪印象不错，加之她是拂云的妹妹，倒是对她颇为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