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不大的江湖

江湖，最早见于《庄子·大宗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而后倒有了诸多引申义。

“走江湖”，最初源于一段公案，唐代时位于江西的马祖教禅师(709-788)和位于湖南的石头禅师（700～790），是佛教界的顶极大师，当时佛教的领军人物，因此世间众生和文人墨客行走于湖南和江西之间求学问禅，这就是最初的走江湖。

近来久居老家，有种身心闭塞之感，顿觉应当走一趟江湖，至不济，也当“起床，离开家，找个地方待着。”几乎不假思索，前往拜访了一位辗转一年多未见的老友。有句话说“老朋友就是彼此的心理医生，定期彼此疗愈。”于我而言，这却也是一次“问禅”的“走江湖”。

……

饭桌上，念及我一把年纪（好吧，这已经是最近绕不开的梗），他兴致勃勃的提起关于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事。到底是灌了两瓶酒下去，莫名有了追问的底气。老友笑笑说，女生刚听到我是某地人，就说“太矫情了不合适”。说到这老友笑了，我举瓶敬他，特诚恳且深邃的说了一句“劳你费心了”。

于是我开始反思，确实抛开“属地”印象，我可能真过分矫情，大抵是自诩心思细腻，感性而理智的缘故。

关于这一点，估摸着这个年纪，倒可以用那句“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给予最强烈的反驳了。

当然，这样的调侃，意义不大也无需什么意义。要说对年龄增长更贴切的认知，实则还是眼下这种与老友的促膝而谈，不知不觉，在各自平凡的日常里，纵使我们都彼此挂念，却也已经是需要基于某个机缘并开起漫长的等待的事情了。

关于成长，真就是遇到一些人，有幸同行，有的行得远些，有的短些，我们或目送或被目送，某一天停下脚步、回过头，蓦然看见笑脸，恍惚间，曾经溺在酒水里的家伙就那样挥着手，走近些又彼此打量着，嫌弃的叨咕一句“咱还是那个样”。

倒也过了谈论梦想的年纪，忆及往昔，大多也是各自糗事。老友翻开手机，找出一段共同醉酒的记忆，偌大年纪还相约在门外花坛放水，一同将另一位老友说到泣不成声，随即倒是引火烧身，多嘴了一句“我觉得我喜欢某某”，于是有了这段不堪过往。而今想想，所谓的喜欢或者只是某种欣赏，又仿佛在当下这个年纪，对于男女之情略显糊涂。或是过分放大了情感，又或是规避了情感，在两个极端之间飘忽不定，像穿堂风。

老友就酒，微醺而非买醉。一同追忆着似水年华，也彼此疗愈，切实像一坛子陈酒，久远弥香。

我们的心里像是有一座永远长不大的江湖，我们都是天赋浅薄的江湖人，有着仗剑天涯的快意恩仇，也有着提壶续酒的小小洒脱……我们未能师承某门某派，只是于市井求一分安稳，哪怕片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