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暴雨中的神祇
在与诺诺苏茜二人告别后，洛羽琼回到洛氏庄园，让下面的人帮他订一张去往滨海的机票，又去了趟“伊甸园”和“天枢”沟通了一下【正统】的事务，最后被“天枢”拉着他试了几件衣服，用相机拍了几百张照片，才满意的放过他。
洛羽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叹：“‘天枢’，你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你干嘛总让我给你当模特啊？”
一旁身着黑色ol套裙，样貌惊艳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浏览着相机里的照片，她打算把它们全都洗出来，丰富自己的“家主收藏”。
“咳！家主，你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明早五点出发，预计七点左右抵达。”
洛羽琼转过身来歪头打量着答非所问的“天枢”。
“天枢”只感觉好像被强光晃了一眼，洛羽琼的举动伴随着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
洛羽琼见“天枢”失神不禁轻笑一声，她随即夺门而逃。洛羽琼再度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心想“天枢”如果能带着他去参加LVMH Prize，想必很可能斩金夺银。
镜子里的少年一双纯白AF1，一条伦敦萨维尔定制的白色西裤，一件靛蓝色的立领衬衫半扎进裤子里，还戴着一副精巧的金框链条眼镜，看上去有些幼齿的同时，不失邻家弟弟的那种亲近感，再配上无与伦比的容颜，似乎可以理解“天枢”为何夺门而逃了。
“毕竟是她的心意，我还是乖乖戴口罩吧。”洛羽琼轻推眼镜，转身离开房间。
……
滨海。
酒德麻衣看着手机上洛羽琼发来的消息愣愣出神。
‘明天早上7点滨海东机场。’
这是察觉到了什么么，还是单纯打个招呼。
酒德麻衣长舒一口气，熄灭屏幕，继续擦拭AS50的枪械部件。
AS50中文名为北极救援 50 BMG。采用12.7mm×99mm口径子弹，它可以在1.5秒内稳定射击5发子弹，射程高达2.5公里，堪称世界上的终极狙击枪之一。它和那两把刀一样，是酒德麻衣的老伙计，她曾踩着三英寸高跟鞋带着它们走南闯北。
不知为何，她越擦越觉得心烦，索性把枪丢到一边，把玩起那枚含有贤者之石的特制子弹，那是一枚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据老板所说，这是能弑神的武器，就算是龙王，只要被它击中核心便宣告其生命的终结，即使那个人是“皇帝”的容器，也同样无法逃离死亡的命运。
‘只要把它射进那家伙的心脏或者大脑就行了，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哪里简单了……”酒德麻衣看着弹头上流动的光泽，喃喃自语。
她有些不知所措。
薯片昨天还跟她抱怨来着，她说‘一个高二的学生怎么天天往外地跑，学业不重要啊！’酒德麻衣当时只是笑笑离开了房间，放在以前，她高低要呛薯片妞儿几句，但如今她实在没那份心情。
“愧疚”的情绪在困扰她。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对她真的很好，还帮她挡下过老板的【君焰】，自己却要计划怎么杀死他。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苏恩曦与零和他关系匪浅，自己却要背着她们杀死她们珍重的人。
酒德麻衣其实很清楚，与苏恩曦和零相比，自己对他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洛羽琼对她来说，就像一本锁在橱窗里的书，自己只是不经意瞥到了他，便被他精美华丽的封面夺去了视线。她与苏恩曦、零这些曾接触过他的人探讨过，却发现她们同样是连扉页都没翻开的人。她更加好奇，迫切地想打开他那本书读一读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如今却没机会了……
……
4月18日。
滨海又在下雨，就和洛羽琼离开的那天一样，这座城市好像总是泡在水里，彩色的霓虹灯24小时常亮着，模糊白天和黑夜的边界，地面上的积水倒映着城市的梦被少年踩得粉碎。
洛羽琼撑着黑色的雨伞穿行在金色的雨中，远处的高楼和雨幕融为一体，朦胧如梦。
有人在雨中窥探。
洛羽琼自从机场出来后，就感受到了两股视线在注视着他，其中一道诺即诺离，另一道则始终紧盯着他，就像是狩猎的狮子。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走到街边投币式咖啡机旁，投入几枚硬币，换了一杯热咖啡，捧在手里暖手，继续走向他为猎人们挑选的狩猎场。
那是一处荒僻无人的烂尾楼，路边还有个废弃的公交站亭，他把伞放到旁边，坐在长椅上看向远处，那是某道视线的所在。
……
此时，距离此地两公里外，一处视线开阔的楼顶，穿着伪装服的酒德麻衣正趴在地上，透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试图看清他。
酒德麻衣从机场一路跟到了这里，有好几次她都把准心对准了洛羽琼的心脏，却未能扣下扳机，放任洛羽琼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赶紧跟上。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这身伪装服变得湿漉漉的。
“吵死了！”
噼里啪啦的雨声已经超越了白噪音的范畴，令人感到厌烦。隔着厚重的雨幕，她终于看清了洛羽琼的脸。
“真是张祸国殃民的脸……”酒德麻衣叹息一声。
光是想象他倒在血泊里，那张祸国殃民的小脸变得惨白最后慢慢失去温度，酒德麻衣就觉得扳机好像焊住了一样，怎么都扣不下去，耳边又回响起苏恩曦的唠叨：
‘羽琼怎么还不回我消息啊？’
‘什么？！他只给你回消息了，我要问问他是不是发错了！’
‘长腿教教我呗~你怎么跟他聊天的？’
“薯片……”酒德麻衣一时晃神。
零也闯进她的脑海里，搅乱她的思维：
‘佐罗是我的。’
‘不许你跟他约会。’
‘佐罗每天都在和我聊天。’
“你也跟着捣乱么？三无……”酒德麻衣缓缓松开扳机，瞄准镜里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直到一声雷霆炸响，青色的闪电让白天显现了一瞬，每一颗雨滴都泛着金色的光芒。
酒德麻衣迅速回过神来，她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盈满了温润的液体，来不及思考那是眼泪还是温暖的雨，连带着脸上冰冷的雨水一把抹掉，透过瞄准镜看向洛羽琼的位置。
他身后那栋烂尾楼里的黑暗仿佛连成一片，像深渊的巨口即将吞噬前方的少年，酒德麻衣看清楚了，那片黑影里一个接一个亮起的金色瞳孔，瞳光像飘忽的火焰，那是一支由死侍组成的军队。
“该死，要是三无妞儿在这就好了！”
酒德麻衣直接丢掉没有信号的手机，收起狙击枪，跳上哈雷摩托，朝洛羽琼的方向疾速驶去。
……
与此同时，洛羽琼这边，他早就发现了身后远处的异常，他们在等待，等待他们的神下达威令。
洛羽琼也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离开，在酒德麻衣的视线消失的那一瞬，他不禁松一口气，可是，随着那辆哈雷摩托的轰鸣由远及近，他无奈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珍惜生命么……
伴随着一个漂亮的漂移停车，酒德麻衣身后的那条乌黑修长的马尾辫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凌空抽碎几颗闪着金芒的雨滴，她迈开修长的双腿来到洛羽琼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笑着说：“羽琼弟弟好巧啊！”
“你应该离开的，”洛羽琼有些无奈地笑笑，“为什么回来了？”
酒德麻衣毫不在意他拆穿自己，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心中暗叹，好好看，好柔顺，好香！
“当然是为了你啦，”酒德麻衣凑近，细嗅他身上清寒的幽香，“可要记得姐姐的好哟~”
洛羽琼把那杯热咖啡递给她说：“嗯，我会的。”
酒德麻衣接过，把它贴在冰冷的小脸，笑得妩媚：“那弟弟打算怎么报答姐姐呢~”
“姐姐想要什么，”洛羽琼笑笑，“弟弟都可以给你哦~”
看着他忽然展露的明媚笑容，酒德麻衣一时失神，慢慢地靠近他的脸，洛羽琼却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停止她的靠近，笑着说：“现在可不是时候。”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青色的闪电照亮了天空，携着战鼓般的雷霆，酒德麻衣看见积水中倒映出神像，他的马长着八条马腿，浑身金色鳞片，喉咙中滚动着雷声，喷气的时候鼻孔中吐出闪电。
他自己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蓝色的风氅，手握枯枝般的长枪，完全就是壁画中神明的装饰。但他的身体被裹尸布缠紧，裹尸布表面上写满了血红色的咒符，看起来又像森罗厉鬼，他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喷薄着熔岩色的光芒。
空中传来古老庄严的声音。
“父……”
酒德麻衣应声看向空中，神祇立马在无尽的暴风雨中，他的火焰蒸腾着漫天大雨，把无数雨滴化作白雾，白雾被风吹散后再度凝聚，神明的光焰在白雾中一隐一现，仿佛呼吸。
“奥丁……”酒德麻衣轻声道出那位神祇的尊名。
威严恐怖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压迫得她难以呼吸，下一刻，身旁的洛羽琼点燃了黄金瞳，漆黑的眸子瞬间被岩浆填满，鎏金般的瞳孔盛放光辉，像是黎明的太阳，恐怖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刚才难以呼吸的瞬间仿佛错觉。
酒德麻衣看向起身直面神祇的少年，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教堂的钟鸣，她注意到身后跪伏静默的死侍军团，她这才明白，方才的钟鸣不是错觉，她被【皇帝】赦免了。
站在高空的神祇还在抵抗【皇帝】的威严，他身下的坐骑却已经俯首，斯莱普尼斯带着他的主人从暴风雨中跌下，不再喷吐雷霆，身前的四条马腿全部跪地，将马首贴于地面。
酒德麻衣和奥丁都看见了。
少年的影子被身前的光焰拉的又宽又长几乎遮天蔽日，宛如展翼的黑龙。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洛羽琼用含笑的声音诵着古老的言。